用佛教方法处理生活

今天晚上,我们打算谈一谈如何用佛教修持方法帮助我们的日常生活。我们谈及佛教修持方法或佛教的东西时,佛教一词梵语中是“Dharma”(达摩)。如果我们去看“Dharma”一词究竟表示什么意思,它的意思是“抑制你的东西。”佛法就是抑制我们的东西,或者使我们免于遭受苦难和麻烦的东西。

四真谛

佛陀教给我们的第一件事是大家所熟知的“四真谛”。其意思是存在四种事实,那些高度觉悟和能够理解实相的人,认为这四种事实是真实的。它们是:

  • 我们都所面临的真正的问题。
  • 这些问题的真正原因。
  • 如果能够真正断灭它们,从而就再也不会有这些麻烦,那会怎么样。
  • 会带来对我们所有问题的真正断灭的理解、行为等方式。

我们面临的真正问题

关于我们所面临的问题以及如何处理这些问题,佛教有很多说法。实际上,佛陀的所有教义的目的就是帮助我们克服生活中的困难。方法实际上都很合理实际。这些教义告诉我们,不管是什么问题,它们都有其因缘。因此,我们必须要诚挚而深刻地内省,我们所面临的麻烦到底是什么。对我们很多人来说,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过程。要切实审视我们生活中的困难之处是什么,实际上很让人头疼。很多人对此予以否认。他们不愿意承认有麻烦 – 例如处于一种不健康的关系 – 但实际上他们却在体验不快乐。但是,我们不能只是让它停留在“我不快乐”的层面。我们需要更深入地审视问题到底是什么?

问题的真正因缘

因此,我们需要去发现,麻烦的原因是什么。麻烦不会无所由来地自个儿存在。一定会有一个原因,当然,引起了一种令人不愉快的情景,有多种层次的因素介入。例如,人际关系中出现性格冲突时,可能存在其它的复杂因素如资金不足 – 钱不够,等等 – 孩子的问题、或者亲戚的问题。可能有各种各样的条件促成了这一问题。但是,佛陀告诉我们,要我们必须深入深入再深入,去发现我们问题中最深刻的因缘;而我们问题最深刻的因缘就是我们对现实的困惑(痴)。

我们有不快乐、我们有痛苦,而这些当然来自某种因缘。例如,我们可能会用一种很让人烦恼的方式行事 – 例如,满腔怒火。没有人会在快乐的时候却又怒气冲冲,对吗?因此,我们需要认识到这种愤怒造成了我们的不快乐,我们必须想办法去除这种愤怒。

让我们不快乐的问题还可能是无时不在的担忧。担忧是一种非常让人不愉快的心理状态。没有人会在快乐的同时却又忧愁,不是吗?伟大的印度佛教大师寂天说过,如果身处困境时你能有所作为加以改变,为什么要担心呢?去做改变。担心无助于事。如果你不能有所作为而加以改变,为什么要担心呢?担心同样无助于事。因此,我们对担忧的无所作用心怀困惑(痴),因此担心一直存在。关键在于担心无所裨益。

接下来,我们还有一种层次的麻烦,这就是永不满足的问题。当然,我们经历快乐的时光,然而不快乐的是,它却并不永远长存,而我们总是想得到更多。这永不餍足。我们不满足于只吃一次最喜欢的东西,对吗?我们想吃了又吃。如果我们一次吃得太多,那么起初的那种快乐就会变成一种胃疼。因此,我们对此类快乐有一种困惑。我们不会只是享受它之为它的实质,认识它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不会永远满足,我们驻足徘徊于此;失去这种快乐感时,我们深感不快。

就像和一位亲密的朋友或挚爱的人在一起,然后他又离我而去。当然,他会在某个时刻离开,我们要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有时候,我们会用一种极其美丽的意象。当深爱着的一个美妙佳人走进我们的生活,就像一只小鸟飞落我们的窗户。这只小鸟飞落我们的窗户时,我们可以享受小鸟陪伴的美好,但是过了不久,这只小鸟当然会飞走,因为它是自由的。如果我们充满温情,小鸟或许还会回来。但是,如果我们抓住小鸟,把它关在笼子里,小鸟就会很伤心,甚至为此送命。同样,这些人也像小鸟一样进入我们的生活,我们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当他们离开我们时,不管什么原因,不管时间有多长 – 唉,这终会发生。如果我们放松心情,对此保持平静,不要提出要求 – “别离开我。没有你我没法活了”,这样之类的事 – 那么,他们有可能会回来。如果不然,我们对他们的诸多要求和紧抓不放只会把他们撵走。

我们对生活中的日常快乐和快乐的本质心怀困惑时,当然会有麻烦。我们甚至无法享受所拥有的快乐时光,因为我们害怕失去它们。我们像一盆食物前的一只狗 – 狗吃食的同时四处张望、低吼着,确保没人过来取走食物。我们有时候就那样,不是吗?我们不是享受所拥有的、失去时坦然接受,如此而已。当然这不会像听起来这么简单 – 或许听起来都不简单 – 它需要训练,习惯于对生活中的事物有一种不同的观照方式。

对麻烦的真正断灭

佛陀说,永久性地解决我们的麻烦是可能的,方法就是去除其因缘。这是一种富有理性,也非常符合逻辑的办法。去掉燃油就不会有火。佛陀说,除掉这些麻烦并使之不再发生,这样一种办法是可能的。

我们并不想满足于暂时性地摆脱这些麻烦,对吗?就像要睡觉 – 你瞌睡的时候,不存在与他人关系难处的问题。但睡觉并不是解决的办法,因为你醒来后,问题依然在那里。这就像你去外地度假,但你不得不回家,回到家里后,问题依然还在那里放着。因此,度假并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案,不是最深刻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

同样,佛陀没有说过只是闭口不谈地接受麻烦、与麻烦共存,因为这同样不是一种好的解决办法,不是吗?因为我们在觉得非常无助的时候 – 我们无计可施,于是我们放弃了,甚至不搏一试。试着去克服我们的问题非常重要。即便我们没有取得多大成果,至少我们觉得自己努力了。

断灭我们麻烦的方法

但是,如果我们确实想做到真正断灭这些麻烦,真正终结它们,那么这里就是佛陀所教导的第四种真谛,这就是我们为了祛除其最深刻的因缘 – 即我们的困惑(痴),需要遵循某种方法,获得某种正确的理解。但是,如果我们无法时刻铭记在心,获得良好的理解并不足够,因此,我们要培养专注。除了专注能够让我们记住并保持对这种理解的关注,我们还需要自律。因此,我们用来抑制麻烦的通常的佛教方法就是采用训练、专注、以及正确理解(有时候被称为“智慧”)的课程。

此外,我们麻烦的最大的因缘之一就是自私。我们的很多自私源于对现实的困惑(痴),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似乎认为自己是世界上的唯一存在。即便我们知道别人也存在,我们显然以为自己是宇宙中最重要的,是宇宙的中心。因为这种错误的认识,我们以为,“我一直要有自己的行事方式。我总是一定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如果我们无法随心所欲,那么就很不开心。

然而,这是一种对现实的很愚昧的观点,因为在那种意义上我并没有什么特殊而言。在这样一种意义上,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人想要快乐,没人想要不快乐;人人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人不希望得到自己所期望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必须得一起生活,因为我们确实一起生活着。因此,我们需要添加慈爱与悲悯,对他人的关切,以及在克服、防止麻烦时的利他主义。正如我们喜欢得到别人的帮助,别人同样喜欢我们帮助他们。

处理烦恼情绪

当然,并非人人都是圣贤或菩萨,的确如此。每个人在这样或那样的层次上有所困惑。因为有困惑,所以我们在烦恼情绪的影响下行事。例如,如果我们认为我是宇宙的中心,我是最重要的,那么伴之而来的感受就是不安全感,对吗?当你困惑的时候,你感到不安全,认为:“唉,我应该是最重要的,但人们并总是不这样对待我。”因此,就有了不安全感。

我们感到不安全时,可以运用什么样的策略努力让我们感到更安全呢?其中一个策略就是:“如果我身边能有足够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这就会使我感到安全。如果我们能够得到足够多的金钱、足够多的关注或足够多的爱,在某种意义上就会让我快乐。”但是接下来,正如我们所见,这种快乐的本质是我们永不餍足,我们永远不会满足,我们总是想要更多。

这样想一想。这很有意义。我们确实希望心爱的人只说一次“我爱你”吗?如果他们只说一次,那么这就足够了 – 他们永远也不需要再说给我们了吗?我们永远对此有安全感。我们总是想听了又听,听了再听,不是吗?我们永远不会到这种程度,说:“好了,你不需要对我再这样说了。我知道了。”因此,我们谈论贪婪的时候,不是仅仅指对物质和金钱。我们对爱贪婪,我们中绝大部分人尤其贪婪于关注程度。我们从小孩子身上能够看到这一点。因此,这是一种机理:如果我身边能有足够的东西,这就会使我感到安全。但这永远不会管用。

接下来的机理是愤怒和排斥:“如果我们能够把那些觉得对我有威胁的东西除掉,这样就会让我感到安全。”但是,我们永远不会感到安全;我们总是感到感受到威胁;我们总是保持警觉,唯恐什么人做出我们不喜欢的事来 – 然后,我们怒从心生,将他们撵走。有时候这让人颇感自我挫败。我想起了一种关于和他人关系例子:我们觉得另一个人没有给予我们足够的关注,没有给予我们足够的时间,因此我们冲着他们大发脾气。我们怒火中烧,大喊大叫,“你应该多关注我一点!你应当花更多的时间和我在一起!”等等。其结果是什么呢?一般情况下,他们会从我们身边开得更远。或者,他们特地照顾我们一下,和我们一起多呆一会儿,但是你能够觉察到他们对此并不舒服。我们怎么可以这样去想?以为冲某人生气就会使他们更喜欢我们。这确实很荒谬,不是吗?想着能够让我们更安全,很多这样的机制实际上反而会让事情更糟糕。

我们常用的另一个机制就是竖起围墙。这种机制是基于无知(痴),认为如果我们在某种程度上不去应对麻烦,它要么就不会存在或者自个儿消失。“我不想听” – 正是这种态度,你竖起了围墙。这种无知的状态当然也毫无作用。仅仅视而不见或不予了解,麻烦不会离你而去。

因此,基于这些烦恼情绪,我们所做的就是以各种各样的破坏性行为行事。我们大喊大叫。我们甚至打人。如果你觉得“可怜的我一无所有”,我们可能会去偷窃,认为某种程度上这是在帮助我们。或者,这让我想起一则我在印度听过的故事。我在印度生活好多年。印度是昆虫之地 – 有很多很多昆虫,你能够想到的各种类型的昆虫都有。你也无法全部消灭它们;你无法取得胜利。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学着与它们共存。如果你不喜欢房间里各种各样的虫子,你就睡在蚊帐里 – 你挂一个纱帐在你周围,这样置身于一个受保护的空间里。这是一种和平的解决方案,而不是展开杀戮,灭除房间里的所有蚊子,这样(杀戮)你就会彻夜难眠,因为总是会有更多的杀戮等着你。门槛下总有缝隙,或者窗户关得不严实 – 总会有更多的蚊虫。但是,做出破坏性行为的冲动会不可遏制地产生:“我必须要将他们消灭殆尽!”

破坏性行为有多种不同的形式。撒谎、恶言、通奸、强暴 – 这些都是。我们做出破坏性行为时,基本上都会产生不快乐 – 不仅仅是别人的不快乐,尤其是我们自身的不快乐。如果你想一想这个,佛教特别强调不可杀生,对吧?这里,关键在于,如果你养成了消灭你不喜欢的东西的习惯 – 例如像蚊子 – 那么,杀生就是你首选的本能反应,不是吗?不仅仅是杀生。如果有什么东西我们不喜欢,我们就以一种粗暴的方式冲向它 – 可能是语言上的,可能是肢体上的,可能是情感上的 – 而不是学着用一种冷静的心态去处理。

当然,有时候你不得不杀生。例如,有吃庄稼的害虫;有携带病毒的昆虫,等等。佛教并不狂热。但你也不能对此心怀痴妄。努力去实践它,不要心怀愤恨 – “我恨死这些害人的蚊子了!”你也不应该对它带来的不良后果心怀痴妄。仅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如果我们给所有的蔬菜和水果使用杀虫剂 – 那么,我们也会吃到这些杀虫剂,让我们得病。因此,这里有负面的效果。回到我们最初的起点上,关键在于我们的方法是要进行训练、专注、以及辅以慈爱与悲悯的正确理解。

道德自律

我们如何运用这些预防性措施以避免生活中的麻烦呢?第一层次、首先要做的就是运用道德自律,这就能避免破坏性地行事。破坏性地行事就是在这些烦恼情绪 – 愤怒、贪婪、痴迷、嫉妒、无知、自大等等 – 的影响下行事。运用道德自律的意思就是,想要破坏性地行事时,我们明确表示,“不,我不想这么干。”

如果你犯了什么错误,我想冲你大喊大叫时,我知道大喊大叫只会让事态更糟。我可能不得不纠正你的错误,或者对你的错误进行处理,但是大喊大叫只会让事态更糟,对吗?尤其是辱骂或者诅咒 – 这些必然于事无补。道德自律就是尽可能早地、甚至在我们破坏性地行事之前,就注意到我们会冲动地破坏性地行事。有这样行事的冲动,我们要加以区分:“这根本不会有什么帮助”,我们要克制自己不要让这种冲动表现为行动。

这里,我们不是在说,你要将怒气放在心里,让它吞啮你,而你只是忍耐再忍耐,直到爆发。这不是什么方法。如果我们无法处理怒气,它就会在内心积累 – 哦,不要向别人释放你的怒气。也不要砸墙 – 这样做只会弄伤你的手,因此,这是愚蠢之举。因此,你要用其它的某种方式加以释放,对吗?砸靠垫或者清洗家里的所有地板 – 应对愤怒与挫折的这种“妈妈式智慧”的办法,实际上,紧张的家务劳动、长跑或者在体育馆高强度的运动确实能够帮助你消耗掉那种恼羞成怒的能量。

正念和专注

如果我们越来越习惯于这种行为方式,能够在想要在破坏性地行事时克制自己,我们这里所运用的就是我们所说的“分别智(藏文:shes-rab)”。我们分辨出何为助益、何为有害,在此基础上,我们能够保持平静而不是将怒火积压在心中。因此,我们这里培养的主要东西就是通常被翻译成“正念(藏文:dran-pa)”之物。它的意思是“记住”。它就像一种心理的粘合剂紧紧贴住训练 – 我想做什么,生活中我想成为什么,生活中我想如何行为 – 紧紧贴在上面,不要忘记。这就是正念。这与“主动地去记忆”是同一个意思。

因此,我们努力去做的就是更清醒。“佛陀”一词意思实际上就是“一个完全觉悟的人”。我们感受到的情绪是什么,强迫性地涌现在我们心中、让我们做出这样或那样行为的冲动是什么,我们对这些努力保持清醒认识,不要成为这些事物的奴隶,而是要通过理解,我们要认识到我们能够做出选择去如何行事。如果我们心情糟糕,心情可以改变;我能够做些什么去改变它。

有时候,对身处糟糕心情的解决办法非常简单。其中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不安分的孩子放到床上去”。我们感觉就像一个长时间醒着的孩子,他一直“哇哇”地哭个不休。常常,我们心情糟糕时就是这个样子。因此,躺下来,打个盹儿,睡个觉。醒来时,我们通常会感觉好多了。

或者,如果我们和某人意见不合,而且达到了一种很紧张的状态 – 嗯,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对方不再真正听你的,你也不会真正听他们的。结束对话会更好 – “让我们双方冷静下来,以后再回到这个问题上” – 然后去散散步,或者别的类似的什么活动,让大家平静下来。

这些都是很简单的办法。实际上,佛教所教授的行为方法要比这深刻很多,但这只是开始。我们需要用现实中可用的办法作为开始。但是,训练是一件重要的事,训练就是去看问题的因缘是什么,然后怎么去解决问题。不要只成为麻烦的牺牲品。从某种意义上讲,要驾驭住生活中所发生的事情。

现在,如果我们能够培养正念,让它紧跟对我们行为当中何为有益何为有害的理解,如果我们能够对正在发生的事情加以注意,记着我们想如何行事,并在我们没有如此行事时予以纠正 – 如果我们能够通过身体如何力行、如何通过言语做到这点,那么我就积累了用我们的智慧、用我们的思维去那样做的力量。

因此,我们开始有了针对担心顾虑的训练,或者对“可怜的我。没人爱我”等这样一些思想的训练时,我们说,“得了吧!我不想继续走这条自怨自艾、担心害怕、诸如此类的路子了。这些只会让我感到不快乐,”于是,我们就把注意力带到更富有积极意义的一些事情上。比起仅仅坐着担心,有很多更富有积极意义的事情,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身体、思维去做。我们可以去考虑很多更多的积极意义,而不是去考虑所有事情可能会有多糟糕,就像我们担心的时候那样。因为你能看到,我们这里努力要培养的是专注力,这样我们就能够在思维游移开的时候把它带回来。

例如,我们和别人说话的时候,我们的思维却开始游离了 – 不一定是一种担心,也可能是这样:“我们什么时候结束谈话呢?”或者“我晚饭打算吃什么呢?”可能是任何事 – 于是我们中断了对对方的注意,或者我们在心里暗自做出评价:“他们说的全是蠢话,”这时候我们就要把注意力带回来,完全专注于倾听他们。

这是对专注力的一种非常实际的应用,但这需要训练;首先,我们通过肢体和语言行为来培养这种训练。你培养了这种技能 – 这种带回注意力、纠正偏离的技能,那么你就可以将此应用在各种场合。这确实非常非常有帮助。例如,你开始在意如何去约束你的身体。如果你集中注意力时,你肩膀僵直,脖子发硬,等等 – 如果你意识到并注意到了,那么你就让肩膀沉下来、放松它们。这只是一个注意、记着、做点什么的问题。或者,在你非常兴奋的时候,这很不合时宜,而你却开始对别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有敌意,你注意到这一点了,做出改变就对了。你就让自己冷静下来,就像让双肩沉下来,只不过是在精气神的层面上,在一种情绪的层面上。

这就是你如何将达摩佛法运用到日常生活的所有秘密。记住它们,保持足够的训练去做它,付诸实践。你这样做,不是因为你想要做好或者想要讨好导师或诸如此类。你这样做,是因为你想避免麻烦 – 各种困难 – 因为你知道如果你对它无所作为,那么只能让你自己变得不快乐,这一点儿都不好玩,不是吗?因此,我们需要将自律用之于有关专注的心理领域 – 甚至用之于处理情感。当然,处理情感会更加微妙,也更加困难。当时,正如我所言,如果兴奋过头了,你就会冷静下来。

正确理解

你一旦开发出了专注的工具,那么至少在某种层次上,你确实想要能够保持专注的,就是对所发生之事的一种正确理解。我们对现实有着各种各样的困惑(痴) – 关于我们如何存在、他人如何存在、世界如何存在 – 而且,因为这种困惑,我们对实际上什么是不真实,有着各种各样的表现,对吗?我们可能这样表达:“我不优秀,我是个失败者。”或者,可能这样表现:“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精彩的一个。” 我们也可能这样表现:“我好可怜,没人爱我。”但是,如果我们对生活中的任何人真正加以分析,表示妈妈从来没有爱过我、我的狗狗从来没有爱过我 – 没有人爱过我。真的很难如此。

因此,我们投射出这些幻想,而且相信它们真实不虚;这正是可怕的事情。我们以为可以晚到,或者约会中不露面,这没什么要紧:“你没有感情”,对吗?于是,我们很少体谅别人。但是,人人都有感情,正如我有感情一样。没有人想被视而不见。没有人喜欢这样,假如他们约会了,而对方却不回电话或者姗姗来迟。没有人喜欢这样。因此,我们需要做的是,运用我们的专注力看穿这些幻想,停止投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例如不要让我们缺乏体谅的行为伤害他们,因为这确实是给我们造成麻烦的最深刻的因缘:“我就是宇宙的中心。我应当一直以我的方式行事。我是最重要的那一个。”很显然,这就是一种对幻想的投射。没有人是至为重要的。但是,在相信幻想乃真实不虚这样一个基础上,我们就变得自私起来了。因此,如果我们想要克服自私,就需要解构这些幻想,停止对它加以投射。甚至即便觉着我是宇宙的中心、我是唯一的存在(因为我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就出现这种声音,我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因此我似乎成了唯一的存在者),我们一定要铭记这是一个幻象,努力不去相信它:“实际不是这样的。它只是看起来这样。”

佛陀说,我们要获得对麻烦的真正断灭,要时时刻刻怀着这样一种理解才是正道。如果我们时刻怀着这样一种正确理解,就不会有任何困惑(痴)。如果任何困惑都没有了,我们就不会有愤怒;我们就不会有执迷、贪婪、等等。继而,如果我们没有任何一种这样的烦恼情绪,我们就不会去破坏性地行事(不善行)。如果我们不做不善行,我们就不会给自己和别人带来各种麻烦。这就是佛教如何应对生活中的困难的基本方法。

如果想拥有一种更加快乐的关系,我们需要认识到:

  • 我是人类的一员。你也是人类的一员。我们拥有相同的情感,等等。
  • 人人都有强项。人人都有弱点。我有,所以你也有。
  • 不存在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

在你的故事中有这样的影像吗?我们总是想找到完美搭档,一个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而这只是童话。它并不存在,我们只是投射罢了。因为相信这个童话,我们以为某个人会是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而当他们并非如此时,我们对他们勃然大怒,有时候甚至加以排斥。接下来,我们又投射到下一位可能的伙伴上,认为对方是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但是,我们永远找不到白马王子或白雪公主,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人。

因此,如果想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那么我们需要接受现实。正如我所说,现实就是,人人都有强项,人人都有弱点,我们需要学会如何共存,没有人是宇宙的中心。因此,你在任何宗教或人文哲学中发现,一些普遍的教导是:善良、善解人意、充满爱心,富有耐心、慷慨、宽容、等等。每一种宗教、每一种人文哲学的教导都相同,佛教同样如此。

我们把同样的原则运用到工作关系中。如果你对办公室的同事友善(或者如果你雇佣了他人,你对雇员友善),所有事务就会开展地更加顺利。如果你在商店工作,你对顾客和颜悦色,整个氛围就会更令人愉快,不是吗?如果一个人在交易中诚实 – 不欺骗别人等 – 同样,事情发展会好很多。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不想获利以养家糊口,关键之处在于不要贪婪。

如果别人欺骗了我们 – 因为不是人人都这样做 – 那么,我们怎么看待呢?从佛教的观点看,我们不可以说他们就是坏人;我们只是说他们身陷困惑(痴)。他们困惑了。他们不明白,这种行为只会给他们造成越来越多的麻烦:不会有人喜欢他们了。因此,他们是需要感受悲悯的对象,而不是被憎恨的对象。如果我们视他们为感受悲悯的对象,对他们有耐心,他们欺骗我们的时候,我们就不会情感上感到痛苦,这样对后面这样的人,我们就会努力更加小心谨慎,这样我们就不会再次受骗。但是,从别人身上你期待什么呢?像这样有很多人。因此,这就是现实。所作的投射是人人诚实。并非人人诚实!假如人人诚实,这很不错,但是并非人人如此。因此,我们至少要努力诚实不欺。

非佛教徒可以用这些方法吗?

现在,为了实践这些方法,我们必须要遵循一条严格的关于禅修和仪式的佛教灵修之道,等等,是这样吗?哦,不是这样。我们不需要为了应用所有这些而不得不遵循一条严格、标准的灵修之道。达赖喇嘛尊者常常谈到世俗的道德和人类价值 – 要善良、心存正念,不要幼稚、不要投射幻想,等等。这些都是任何人都可以遵循的普通指导。

我们谈到禅修的时候,我们只是在谈论通过这种思考方式来认识自己这样一种方法,

我们坐下来去努力那样思考,而当思维游移时,将它带回来。是的,坐禅修中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尊佛或你的呼吸上的时候你可以去这样做,但是,你也可以将它用在读书的时候、做饭的时候、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做饭的时候就集中注意力做饭,思维因为某些狂乱的思绪而游离开的时候就把它带回到做饭上。没必要一定得是一个正式的禅修修持。有很多种方法,据此我们可以通过更富有饶益的思考方式、行为方式等来认识自己,没必要必须介入某种佛教仪式或正式的佛教环境。

因此,这就是我们应用达摩佛法 – 预防性措施、帮助我们避免麻烦的方式。您们有什么问题吗?

视频: 明就仁波切 —「每日禅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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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答

认识到内在和外在所发生的

要避开麻烦,只需要我们任何时间都要专心致志吗?

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的。但并非全然如此。例如,我们也可能在大喊大叫或出手打人的时候非常集中精力,因此,并非全然如此。我们也需要清醒地知道,在这种意义上,我们要认识到内在发生着什么 – 我们的思想、感情、等等 – 与此同时,要认识、并警觉我们和周围其他人发生了什么。有人来到家里 – 一位家庭成员、一个所爱的人、或别的什么人 – 你发现他可能非常非常的累。我们一定要有所警觉。这不是和他们就某个重要问题开始高谈阔论的时候 – 他们筋疲力尽了。因此,你想要对身边发生的事总是要保持警觉、专注、集中精神。别人身处的情境,并非就是你身处的情境。

因此,我们不要走到只关心自己不关注他人的极端;或者与之相反,把注意力放在他人身上而忽略自身。这也是一个需要避免的极端。有很多人患有这种不能说“不”的综合症,因此总是为别人、为家人或别的任何人在做事,结果他们自己精疲力竭,他们给累垮了,或者满腔怨气。对我们的感受给予关注,也关心我们自身的需要,同样很重要。我们需要休息时,就休息。我们需要说,“不,对不起;我做不到。这太过分了。我无能为力”,就说“不”。理论上说,我们说“不”时,如果能够,就需要给他们给出其它的选择。例如,给出这样的建议:“但是,某某人能帮助你。”

简而言之,对发生的内在和外在的所有事情都保持警觉,然后施与正确的理解、慈爱与悲悯。

处理愤怒

你谈到,擦洗地板是处理愤怒或其它破坏性情绪的一种办法,但是你也指出佛教有很多更为深刻的方法。请您至少给我们一点暗示,即从哪里去找到这些方法呢?

好的,要更深入一些,我们生某人的气时,处理愤怒的一个层次就是培养耐心。那么,我们如何培养耐心呢?有很多很多种方法,例如,但是其中一种方法称之为“目标性耐心”:“如果我不搭起靶子,就不会有人去打它。”例如,我要你给我去做某件事,而你做的不对。那么,对我来说就倾向于对你发火。或者你就根本没做。那么,这是谁的错呢?实际上这是我的错,因为我太懒,不去自己做而让你代劳。那么,我期待什么呢?你要别人给你做一件事时,你期待什么呢?让我们假设,你要一个两岁的小顽童给你端来一杯热茶,他却把茶打翻了。他当然会把茶打翻。同样如此 – 我们要别人给我们做一件事时,有何期待呢?

因此,要认识到,实际上是我的懒惰造成了麻烦。你不要迁怒他人。我认识到,我要你给我去做一件事时,这是因为我太懒不想自己去做 – 太懒、或者我没有时间,且不管什么原因。但是,关键在于,如果我要求别人去做,就不能期待着他们能够做得完美无瑕 – 或者用我的方式去做,这同样也可能最终不会正确,我也会犯错误。如果我自己去做,却犯了错误,就没有理由生自己的气了。“我并不完美 – 没有人是完美的 – 因此,我当然会犯错误。因此,你只有接受现实。“我是一个人;人会犯错误:我就犯了一个错误。”如果我能纠正,我就纠正。我不会生自己的气。生自己的气没什么意义。如果能够,就去纠正它。如果我不行,也就那样了 – 把它放在一边,以后努力不要重复这种错误。

处理愤怒的一个深刻的多层次就是认识我们自身的现实。这里,我在一个最简单的层次上谈一谈。但是,即便在这样一个简单的层次上,它也是很有助益的。“我不是宇宙的中心。我为什么总是要自我行事呢?为什么?是什么这样特殊,我要以我的方式行事,而没有人以他们自己的方式行事呢?”怀着这样的想法,你开始解构这个坚实的“我”是宇宙中最重要者的观念。一个坚实的“我”。接下来,你当然能够步步深入地做出解构。在你有着这种 “我”作为坚实的事物在此存在,以及我总是要以我的方式行事,这样一种观点,那么在你无法自行其是时,你当然会生气,对吗?

关于我们如何存在和人人如何存在,佛教有很多说法。我们确实存在,但是我们并不以这样一些我们所想象的不可能的方式存在,如像有一个小小的“我”坐在头脑中说着话,他就是我脑子里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一个小小的“我”在体内说着、抱怨着:“我现在该怎么做呢?哦,我要做那件事,”然后你多多少少移动着身体,好像你的身体是一架机器。但这只是幻象而已。你体内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个小小的“我”,对吗?但是,我们确实存在 – 我在说话;我在做事。因此,我们必须要去除对这些投射的信仰,因为这些似乎是与现实相呼应。似乎就是这样。那个声音在继续,因此身体里面一定什么人在说话。

因此说,佛教在我们所说的整个“心理学”领域,可以提供很多。

身体力行

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您可能给我们再给出一些运用肢体禅修的东西。您提到,我们需要放松身体,或许我们需要做出更多。第二个问题是:所有这些投射的来源是什么?例如,那个小人在我们的大脑里喋喋不休 –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有很多种训练方法可以运用到我们的身体健康中。例如,有一种佛教的药剂,在藏传佛教中你能找到,这种药剂对平衡身体能量很有作用。通常,我们的能量和健康受到饮食和行为的严重影响,这些行为例如像大冷天出门却穿的不够暖和,因此,你就会得病。我们所谈论的正是这样的行为。或者过分工作 – 这种行为同样会让你生病。

我们同样想保持对身体状态的认识。你内心越平静,不仅对思维状况、也对体内的能量状况,你越能保持警觉。你注意到能量状况紧张时,例如你可以通过脉搏跳动过快而感受到这一点等等,你就可以做一些很基本的东西,甚至仅仅调整饮食。例如,我们可以不喝咖啡或浓茶,我们可以吃一些不易消化的食物,降低能量,例如油性食品 – 奶酪之类。保持身体暖和;不要置身风中或者漏风的地方。也不要站在“轰隆隆”巨响之类的大功率机械旁边。这更加会扰乱你的能量。要置身于一个安静的环境中。因此,有这样一种层次的修持。

藏传佛教传统自身不强调身体训练或者那种你可能有的运用身体力行的工作,例如说,汉传佛教或日本佛教中的武术。当然,不同类型的武术 – 太极、气功、诸如此类 – 能够大有帮助。这些同样属于通过对自身运动的正念培养专注力的方法。藏人所作的身体锻炼更细致,和用一种不同的方法处理灵量系统有关,而不是用武术的手段。这是另一类方法,更接近瑜伽。这就是你去如何处理身体。

大脑中声音的来源

至于大脑中声音的来源,这涉及到思维的本质,有点复杂。在佛教中,我们谈到思维的时候,我们不是在谈论某种东西。我们在谈论心理活动,而心理活动涉及到思考、视觉、情绪感受。这非常非常宽泛。在这种活动中发生的就是出现某种心智图。例如,我们看到一个东西时,光线投射到视网膜,触发神经系统的电子脉冲和化学反应,结果就出现某种东西看起来如何样的一种心智图。但这的确是一副心智图而已。它源自于所有这些化学反应和电子脉冲。

但是,图像并非仅仅是视觉的。这些心智图同样能够被听见,就像语汇一样。我们不是在一刹那听到一个完整的句子 – 你听到的是碎片化的,一次一段 – 但是,存在关于这个心智图的整个句子,你也知道它的意思是什么。同样,存在关于这个心智图的情感形式,心智图的思想形式,以及心智图的语言形式 – 即这个声音。这些事物就这样出现。这里也涉及到某种认知。因此,这就是所见、或者所想、或者所感受。这就是物之为物。这种心理活动延续着,不存在一个与之分离的“我”,看着它或者控制着它并让它出现。它就这样发生。因此,这个心智图的一部分是“我”的思想 – “那个声音就是我。”是谁在思考呢?我在思考。不是你在思考 – 是我在思考。但这仅仅是整个这一心智图的部分而已。

我们大脑中的声音来源是什么?它只是心理活动的特征之一。它并非必然是整个心理活动的运动。这个声音不会在任何时候都持续,而且我怀疑蚯蚓也在用一种声音来思维。蚯蚓当然有大脑,有思维,能看东西,能做事情。

实际上,我们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这就变得饶有趣味了。一幅音响的图像是一种交流的形式,不是吗?这是一种概念化,它用一种语言的心理声音的形式表达或者交流了一个思想。让人感兴趣的问题是:有些人天生聋哑,因此完全没有概念的声音形式 – 他们头脑中有声音吗?或者他们用符号语言进行思维?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我至今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此,这是否是一个声音,是否是一种符号语言,不管是什么 – 或者虫子如何思维 – 其中的幻象是,有一个独立的“我”在其背后说话、坐在控制台前,信息通过眼睛进入到屏幕,于是他们拿起这个麦克风说话,然后,他们按动按钮让胳膊腿动起来。这完全是一幅幻象。但是,正是这样一种“我”坐在控制台前,是“哦,人们会怎么看待我呢?”和“我该怎么办呢?”的对象。这就是我们所担心的,控制台前的“我“。

我们认识到这个“我”就像一个幻影,因此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说话,我们做事。当然这是我:我在说话,我在做事。如果人们不喜欢这样,他们就不喜欢。那又怎么样?佛陀没有让所有人都满意。不是所有人喜欢佛陀,因此,我们对自己有何期待呢?我们只是运用理解力、慈爱、悲悯,接着我们行动。仅此而已。不要担心:“他们会怎么看待我?”这并不像听起来那样简单。

别人生气时控制我们自身

有人对我们发火时,我们如何控制自己呢?

大致上说,我们把他看做小孩子。我们给一个两岁的小孩子说:“到睡觉的时间了”,而他回嘴“我讨厌你。你真糟糕”,他生我们的气了,然后大吵大闹,我们要发火吗?对,有些人确实发火;但他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你指望什么呢?你要努力让小家伙安静下来。要温和,要有和一个两岁的孩子相处的样子。这样想一想:你如何和一个两岁的孩子相处呢?通常,一个两岁的孩子表现得这样糟糕时,如果你把他接过来,抱着他,对他充满慈爱,他们就会安静下来,不是吗?冲他们大喊大叫只会把他们弄哭,甚至更糟。大人也一样 – 他们就是大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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