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輪教法中對非印度入侵者的先知

時輪金剛詩篇及其印度評註

詩節I.154出自《攝略經》根據文獻,相當於公元前277年的甲申年苫婆羅國第一代眾種法王提攝《時輪經》的要略成為《攝略經》為了與之區別,原經就稱為《根本經》寫道:

亞當、諾亞、亞伯拉罕,還有其他五人 – 摩西、耶穌、白衣者、穆罕默德和馬赫迪 – 夥同翳質(又譯作“暗德”“暗牛”)是阿修羅 – 龍神種姓。第八個將是瞎子。第七個會出現在麥加土地的巴格達,(這個地方)此世界的一部分阿修羅(種姓)將成為強大、無情的 “蔑戾車”。

根據《蓮花難處釋》記載:

如果你要問,是誰在宣揚“蔑戾車”的“達摩”。說是“亞當、諾亞、阿修羅種姓的亞伯拉罕和來自龍眾種姓的,還有五個有翳質的:摩西,這一個,白衣者,穆罕默德,化身。第八個會失明。第七個會出現在巴格達的城市以及麥加的土地。”那些和這些非佛教徒、以及此類,會宣揚阿修羅的“達摩”。這些人中間,有一個叫做“白衣者”的是瑪哈馬寅。這個人將在麥加等土地的各個城市宣揚阿修羅的“達摩”等。如果你要問這是一片怎麼樣的土地?回答是,“(這個地方)此世界的一部,那里阿修羅成為強大、無情的‘蔑戾車'。”

這些一詩節及其印度評註有許多難點。我無法自命勝任解決個中所有問題。這裡我只展示其文化和歷史語境,就這些難點為支持或者反對不同的詮釋提供一些論據。

傳統的佛教觀點是,佛陀在公元前9世紀親自教導了《時 輪金剛根本經》,七個世紀之後,第一位救度王編輯了《攝略經》。只有後者得以流傳。這裡我們應該循著西方的學術分析,假定《攝略經》的編輯介於9世紀末葉至10世紀初,該書是一個合輯,不同部分源自幾個不同地區,可能包括東部阿富汗、烏金(現在的巴基斯坦西北地區,包括包括旁遮普西部和斯瓦特 – – 原註)和克什米爾。根據這一理論,上述提及的非佛教的導師反映了生活在那個時期那個地區佛教徒的狀況。

歷史分析

關於術語“非印度人入侵者”

梵文蔑戾車最常翻譯為“蠻族”,最初意思指操非印度語、說話讓人聽不清楚的人。特指雅利安人入侵印度並形成梵語諸語言的一千年之後、入侵並統治印度西北部的講非梵語諸語言者。

時輪金剛典籍出現之前,“蔑戾車”在早期印度教典籍中指前3世紀亞力山大大帝率領的馬其頓 – 希臘侵略者。印度教典籍也用這個詞彙來指那些亞力山大以後的入侵者,例如塞卡人(又稱斯基泰、薩迦、西徐亞人,古波斯塞種族)、貴霜人和白匈奴(即厭噠)。

該詞彙在佛教典籍中早於時輪金剛典籍出現是在2世紀龍樹寫給南部印度安德拉薩塔瓦哈納的統治者優填王的《親友書翰》中。“蔑戾車”在遠離印度中央的四重山外的地區,他們沒有機會修習“達磨”,轉生為四不善趣之一。

因此,在佛教中,這個詞彙的主要內涵指非印度人。他們沒有機會研修佛法。印度教在指涉中添加了此種人將成為印度西北部的入侵者這層意思。

儘管梵文詞彙“蔑戾車”無可辯白地含有這些貶義內涵,較中性的翻譯是“講非印度語的入侵者”,簡略為“非印度人入侵者”。這樣沒有“蠻族”那樣直白。

時輪金剛法中先知的名單

有些西方學者把入侵者的先知名單翻譯為“亞當、以諾、亞伯拉罕、摩西、耶穌、白衣者、穆罕默德和瑪塔尼”。還有一個譯本名單為“亞當、諾亞、亞伯拉罕、摩西、耶穌、摩尼、穆罕默德和馬赫迪”,這似乎更有深意。

《古蘭經》中提及的二十五位先知中,以諾和諾亞都位列其中。以諾發明了書寫、並教授像天文學這樣的科學。此外在《舊約外傳》中,《以諾一書》是最早預言天啟的著作之一。將以諾位列其中作為證據在於時輪金剛法也預言了一場天啟戰爭,和入侵者對抗的將是在天文學和占星術上知識淵博的一個人。

以諾的阿拉伯語稱呼是易德立斯,而諾亞的阿拉伯語稱呼是努哈(Nuh)。通常,阿拉伯語中綴在專名前的指示冠詞al和專名相加,就形成“an-Nuh”形式。這和“Anogha”相似。 Anogha是這位先知的梵文音譯。因此,從語言學的角度看,時輪金剛經法中所列的第二位先知是諾亞更有理據。

Isha”(依剎) – “強有力的主宰”,是阿拉伯語Issa(伊沙,耶穌的阿拉伯語形式)的梵文語音轉寫。有趣的是,在梵語裡“Isha”也是Ishvara(自在天)的縮略形式,而自在天是印度教主神之一濕婆(Shiva)的另一稱呼。

Shvetavastri” – “白衣者”是梵文對3世紀摩尼教創立者摩尼名稱的普通翻譯。摩尼的追隨者遍及伊拉克、伊朗和中亞。可能爭論,既然時輪金剛法對入侵者信仰及儀式的描述並未包括任何摩尼教的因素,那麼“白衣人”指稱摩尼則證據不足。摩尼在名單中的歷史原因將在下面做出解讀。

麥杜瑪提(Madhumati) – “心地甘美者”,是穆罕默德的梵文音譯。該詞彙也出現在印度教典籍中,例如《未來往世書》的“世界成壞”部分,其中麥杜瑪提(穆罕默德 – 原註)被稱作“蔑戾車”的一個教士。

“瑪塔尼”(藏語:'Joms-byed) – “破壞者”是馬赫迪 – 伊斯蘭教的彌賽亞的梵文音譯。選擇梵文譯名或許還有別重意義。

時輪金剛教義的最早材料是《文殊菩薩諸名誦》,在此經典中,文殊菩薩是諸佛中徹悟的象徵,也是時輪金剛法中的佛。其時間上溯不會遲於8世紀中葉,因為妙吉祥友(又譯文殊知識)為該經典的第一本梵文注疏及其藏文譯本都出現在8世紀末葉。

經文讚揚文殊菩薩“是佛陀神性分發之毫光的確認者,他相應發出各種神性祥光造福眾生。”列於分發神性中者有缽刺摩闥(Pramatha濕婆之侍) – “破壞者”。正如藏文譯本證明,“Pramatha”和“Mathani”源自梵文詞根math“破壞(動詞)”。“Pramatha” – 嫉妒的“反神”,是眾阿修羅領袖的梵語名字。入侵者及其教義和阿修羅的關係在《攝略經》中有詳細的敘述。我們將在下面作出討論。

缽刺摩闥的另一個名字是毘摩質多羅)(“明亮的幻影”),它的可能變體“Vimacitta”(“破心識者”)似乎更意味深長。在時輪金剛經法預言中,德里王將自稱為馬赫迪。克林瑪提在梵文裡意思是“破心識者”。

伊斯蘭教的主要派別

伊斯蘭教有兩個主要派別:遜尼派和什葉派。他們因為632年穆罕默德去世後伊麻目的繼承權而分裂形成。

  • 遜尼派追隨了穆罕默德的妻兄穆阿維葉。穆阿維葉於661年建立倭馬亞哈里發帝國(白衣大食)。倭馬亞帝國領土包括伊朗。
  • 什葉派追隨穆罕默德的女婿阿里。670年,阿里的兒子侯賽因試圖推翻倭馬亞統治時殉難。什葉派認為歷代伊麻目不僅是穆斯林的政治領導,也是宗教領袖。

儘管伊斯蘭教派別的正式形成是在11世紀,這兩個互相對抗的派別在倭馬亞帝國早期就開始分裂。為了討論方便,我們將不合時宜地以遜尼和什葉指稱這兩大派別。最終,絕大多數阿拉伯人遵從了遜尼派而絕大多數伊朗人追隨了什葉派以反對遜尼派阿拉伯人的統治。

在伊朗和中亞甚葉派的支持下,在阿卜·穆斯林領導下,阿拉伯阿拔斯人於750年推翻了倭馬亞帝國。儘管新的阿拔斯統治者起初支持什葉派,但他們很快背棄了後者,阿卜·穆斯林遭到暗殺,帝國回歸到遜尼派手裡。阿拉伯阿拔斯人仍然對伊朗和中亞的什葉派極不信任。後者中很多人宣稱阿卜·穆斯林就是馬赫迪,現在又開始為推翻遜尼派阿拉伯人的統治進行戰鬥。

762年,阿拔斯人新建巴格達為首都。他們僱傭印度建築師和工程師來設計城市。 “Baghdad(巴格達)”實際上是一個梵文名稱,由“Bhaga + dada”構成,意思是“上帝的禮物”。因此,既然這座城市在印度受過教育的階層中可能廣為人知,在該密傳(即時輪金剛典籍)中對巴格達的詳細記錄就不足為怪。此外,提及巴格達也表明所涉指的非印度人入侵者群體一定出現在762年之後。那麼,首先可以考慮的群體就是遜尼派和那個時期的什葉派主體。

時輪金剛法中先知名單與遜尼派、主流什葉派的眾先知都不一致

遜尼派和主流什葉派(後來稱為艾什爾里派又稱十二伊瑪目派)都接受《古蘭經》中提到的二十五位先知。兩大派別都承認穆罕默德是最後一位先知。儘管遜尼派也接受馬赫迪是彌賽亞、是一位能恢復伊斯蘭教純潔的伊瑪目,但他們對馬赫迪並不重視。而什葉派極其重視馬赫迪,認為他將為侯賽因冤屈的殉難復仇。但是,遜尼派和什葉派都認為馬赫迪不是先知。

因此,《攝略經》中提到的先知名單表明,非印度人入侵者既不是指遜尼派的阿拔斯人,也非反對他們的主流什葉派。

這一假設的一個反證得之於《攝略經》的注疏《殊勝論釋無垢光疏》(即《維瑪拉普拉巴》)中的引錄。根據傳統觀念,這兩本典籍都出自香巴拉,《攝略經》是第一位救度王 – 耶舍王所作,注疏係其子 – 第二位救度王白蓮華王完成。

《殊勝論釋無垢光疏》中把穆罕默德稱為“非印度宗教'達摩'的導師、一個上師、'蔑戾車'魔軍的宗師。”梵文tayi(魔軍)是阿拉伯語或亞蘭語(又譯阿拉米語,是古代西南亞的通用語言)(複數形式為tayayahtayyaye)的梵文語音轉寫,也可能是該詞的波斯 語形式tazi。塔亞耶赫(Tayayah)是伊斯蘭教阿拉伯之前最強大的部落。自公元1世紀起,Tayy'id、此後是tayayah,在敘利亞語和希伯來語中泛指阿拉伯人。敘利亞的基督教徒轉而用該詞彙指第一批穆斯林。而現代波斯語形式的tazi曾經用來指稱入侵伊朗的阿拉伯人,例如薩珊最後一位統治者耶茲德格德三世(統治時期約632 – 651年)就如此用之。漢語對該詞的音譯是“大食”,也用來指阿拉伯。因此根據對tayi一詞的解讀,可以認為,非印度人入侵者是阿拉伯人,特指遜尼派的阿拔斯人。

但是tayi在時輪金剛典籍中表示非印度人入侵者,並非必然指遜尼派的阿拔斯王朝、更不用說是阿拉伯人了。它也可能指阿拉伯阿拔斯人統治下的伊朗抑或其它非阿拉伯文化區域的入侵者,也並非必然指遜尼派。例如,藏文裡tayi被翻譯成stag-gzig(發音是[tazig]),無疑源自中古波斯語tazig或者安息語tazhig。這表明tayi在時輪金剛典籍中出現前,藏人已經對tazig這個詞彙很熟悉了。這是因為藏人也用“stag-gzig”指佛教前土著宗教苯教的發源地,即從中亞到像雄(西藏西部)的前伊斯蘭教伊朗文化區域。注意,塔吉克人至今操伊朗族語而和阿拉伯人並無聯繫。

另外,“塔義”(tayi)一詞也表明時輪金剛典籍的編纂者並沒有明確區分他所處時代各種宗教群體的民族背景。支持這一結論的證據源自《攝略經》藏人注疏者們的註解中,例如布頓(1290 – 1364年)和克主傑(1385 – 1438年)分別將“塔義”註解為“胡部”(sog-po)、將“sog-yul”(sog-po之地)註解為“麥加之地”。

在這兩位藏人注疏者所處那個時代,“sog-po”最初指諸蒙古部落。在布頓時期,儘管蒙古里亞和中原的統治者信仰藏傳佛教,蒙古帝國其它地方的蒙古許多統治者都已經皈依伊斯蘭教。位於現在哈薩克斯坦和俄羅斯中部的白帳汗人大約於1260年接受了伊斯蘭教;伊朗的伊利汗人大約於1300年接受了伊斯蘭教;位於現在烏孜別克斯坦和阿富汗的西察合台汗人大約於1321年接受了伊斯蘭教。在克主傑時期,信仰藏傳佛教的蒙古人不再統治中原。但是兩位注疏時輪金剛經法的藏人主要接觸的是佛教徒蒙古人,而非穆斯林蒙古人。

不管怎樣,蒙古人在13世紀初成為中亞的主導力量,而梵文版的時輪金剛典籍將此事置於幾個世紀之前。因此,時輪金剛經典籍的注疏中用“sog-po”、“sog-yul”並不是指蒙古人。我們因而應當審視蒙古帝國前藏人冠以sog-po的民族和宗教群體。

在一些非時輪金剛法典籍中,sog-postag-gzig確實同時使用,指稱遜尼派阿拉伯人,但並非必指阿拔斯時代的遜尼派阿拉伯人。例如,17世紀早期藏人歷史學家多羅那它在《印度佛教史》中,稱哈賈志·本·尤素夫·薩卡費 – 8世紀早期倭馬亞哈里發帝國最東部行省的總督為“'蔑 戾車'宗教的追隨者” (stag-gzig sog-po Ha-la-lu)。哈賈志的統治區域包括現在的伊朗、巴魯奇斯坦(穆克蘭)和南部阿富汗。但是717年,哈賈志的外甥、也是女婿穆罕默德·本·卡西穆將軍把疆土擴展到信德和索拉什特拉。多羅那它記載哈賈志的統治為“蔑戾車”第一次到達印度的時期。倭馬亞人是遜尼派阿拉伯人。多羅那它歷史記載的含混很明顯。然而,他同時又描述哈剌魯是來自木它那(即木爾坦)的巴噶達(即巴格達) – 現在巴基斯坦信德北部。倭馬亞哈里發帝國滅亡後,阿拔斯人於762年建巴格達。我們可能記得,時輪金剛詩篇列述了“蔑戾車”的先知,並認為穆罕默德來自麥加之地巴格達。

歷史上,藏人曾經使用過sog-po一詞 – 源自粟特(Sogdia又作索格底亞納,現在的烏孜別克斯坦 – 譯註) – 來稱呼所有中亞人,而非僅指蒙古人或者遜尼派阿拉伯人。從8世紀到9世紀上半葉,阿拉伯、中原、突厥和吐蕃因控制粟特及其近邊中亞地區相互間曾混戰不已。 Sog-po並非只指那個時代、那個地區的阿拉伯人,還包括粟特人和其它被徵入阿拉伯軍隊的中亞人。此外,儘管許多粟特人在阿拔斯王朝時就皈依了伊斯蘭教,但也可能其中很多人仍然保留了他們以前的摩尼教和佛教信仰。因此和“塔義”類似,單詞sog-po一詞可能既指中亞文化圈,也含糊地指民族、宗教群體差異。

例如在稍前提及的同一文本中,多羅那它也談到了“stag-gzig sog-po”(大食粟特)及其他們在木爾坦(藏文:Maultan;梵文:Maulasthana)地區的“蔑戾車”宗教。但是在這裡,“stag-gzig sog-po”不是指鄰近木爾坦的遜尼派阿拉伯人,而顯然指白匈奴。討論對像是笈多王朝的伐旦納(即戒日王 – 譯註) – 一位偉大的佛教保護者。他征服了白匈奴統治的地區。伐旦納統治時間是606年至647年,因此多羅那它所指的“蔑戾車”的宗教不可能是伊斯蘭教。木爾坦地區的佛教寺院是白匈奴首領摩笈邏矩羅於515年毀壞的。此後,厭噠人(白匈奴)繼續統治該地區,直至被伐旦納征服。儘管早期的大多數厭噠人統治者是佛教的保護者,摩笈邏矩羅卻反其道而行。他對佛教寺院的破壞被認為是受到了信仰摩尼教和聶斯托里教(又作景教)的官員的挑唆。現在不清楚笈邏矩羅 – 厭噠之後的統治者對佛教的態度,但是我們可以假設,多羅那它指的“蔑戾車”宗教最有可能是摩尼教。摩尼教是粟特人中主要的宗教之一。

在同一文本中,多羅那它交替使用tu-ru-shka(指突厥人)和stag-gzig,這增加了stag-gzig所指的模糊性。然而,這一用法針對1200年突厥廓爾王朝(1151 – 1206年,又稱古爾王朝、香薩巴尼王朝 – 譯註)破壞印度的歐丹多富梨寺和超戒寺(又稱毗訶羅摩尸羅寺、超巖寺等)一事。傳統上,梵文turushka在梵文典籍裡指早期突厥各族,例如貴霜、白匈奴和突厥沙希。該詞在藏文中有音譯。然而,多羅那它甚至沒有提及11世紀伽色尼突厥人對印度的入侵 – 這一時期可能更接近時輪金剛教法出現在印度的年代,更不用說tu-ru-shka即指伽色尼人了。因此,多羅那它沒有就他的著 作所使用的民族名稱所指之卻確性給出根據,即在時輪金剛典籍中的“塔義”就是突厥伽色尼人。

多羅那它在使用民族名稱時的缺乏精確以及他對外來宗教的混淆在他描述“蔑戾車”宗教的建立中更為昭然,這次是伊斯蘭教。他敘述說,該宗教的創立者起初是一個經量部的和尚,名叫枯瑪拉嗇納,他還俗後決心創建一個和佛教對立的宗教。他取名Ma-ma-thar(穆罕默德?)並編寫了“蔑戾車”的經典。他把這些經典藏在一個叫Bi-sli-mliBismillah? – 阿拉伯語“以真主的名義”)的地方。這些經典被一個叫Bai-kham-pa(?)的人發現,他跟隨Mamathar學習這些經典,並成為“蔑戾車”的一名聖徒。此後,Bai-kham-pa(?)去了Ma-kha(麥加)城,因為他的傳教,Sai-da王朝(阿拔斯? – – 原註)和tu-ru-shka興起。Bai-kham-pa也作為Ar-dho(亞當)而為人所知。

簡言之,這些泛指性詞彙如“蔑戾車”、“塔義”、“粟特”和tu-ru-shka都詞義太過模糊,無法為識別非印度人入侵者提供無可爭議的證據。也無法證明時輪金剛典籍中提到穆罕默德是一名入侵者的導師。而提供的入侵者眾先知的名單對入侵者的說明更準確,因而對識別真正的入侵者更加可靠。

阿拔斯早期的什葉派別

765年,什葉派內部又發生分裂,形成了以斯瑪利派。以斯瑪利派認為762年還是個小孩子時失踪的第七位伊麻目易司瑪儀將來會作為馬赫迪出現。因此,以斯瑪利派對數字七很重視。他們的名單上有七位先知:亞當、諾亞、亞伯拉罕、摩西、耶穌、穆罕默德和馬赫迪。除省去了摩尼,這個名單和時輪金剛經中羅列的入侵者相同。阿拔斯王朝指責該派為異端並加以迫害。

這一時期在什葉派內部出現的另外一個派別是摩尼伊斯蘭教派。該派別把摩尼教和什葉派的教義結合起來,追隨者主要是在8世紀後期供職於阿拔斯宮廷的伊朗知識階層。他們由於該教派提供了較之當時遜尼派伊斯蘭教更廣闊深沉的哲學教義而傾心於此。

看到摩尼教思想威脅到其權威性,遜尼派的阿拔斯朝廷指責摩尼伊斯蘭教派為異端。他們不僅迫害摩尼伊斯蘭教派教徒,也迫害摩尼教徒。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只要交納人頭稅,阿拔斯朝廷卻寬容它治下的其它教徒 – 聶斯托里教徒、猶太人、瑣羅亞斯德教徒、佛教徒和印度教徒。

促使阿拔斯朝廷不能容忍摩尼伊斯蘭教派教徒和摩尼教徒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兩者和某些叛亂有嫌疑。在中亞和伊朗,兩個持不同政見的群體反抗阿拔斯統治 – 伊朗的什葉派如殉難的阿卜·穆斯林的追隨者;突厥部落如鄂爾渾突厥。二者都穿白色長袍以示和穿黑色長袍阿拔斯朝廷的對抗。摩尼教徒同樣穿白色長袍。因此,摩尼什葉派穆斯林可能被認為持異議者,並被認為不僅在思想上、在政治上也是一種威脅。這可能只是由於他們和摩尼教徒的關係問題,而不是這些摩尼什葉派教徒穿什麼顏色長袍的問題。

瓦勒比地區耆那教神廟群和佛教寺院毀滅之間的關係

公元780年代早期,阿拔斯王朝統治信德(巴基斯坦南部)的將軍攻擊並摧毀了索拉什特拉(位於印度古吉拉特邦南部)瓦勒比區的耆那教神廟群和佛教寺院。這正值阿拔斯人發動戰爭奪取索拉什特拉港之際,此前他們已經取得了印度河口的信德港。其主要目的是控制並斂取經由此地到拜占廷(Byzantium)和歐洲的海上貿易稅收。

瓦勒比是耆那教白衣派(白衣派 – 原註)的宗教中心。阿拔斯人可能把耆那教白衣派誤認為穿白袍的持反對政見者的摩尼教徒和摩尼什葉派教徒。阿拔斯王朝的將領們費神去了解這些人等中宗教差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此,耆那教白衣派可能成了瓦勒比主要的受攻擊目標,而不是佛教徒。這個結論得到以下事實的支持 – 在首先發難的信德,阿拔斯人保留了那裡的佛教寺院,而只是徵之以重稅。瓦勒比毀滅後的幾個世紀,阿拔斯治下信德的佛教寺院仍然香火不斷。

然而,從阿卜·穆斯林和鄂爾渾突厥的叛亂者、摩尼教徒到耆那教徒,沒有一個上述穿白衣的群體有可能成為時輪金剛法中提到的非印度人入侵者。阿卜·穆斯林反叛者的首領創立了伊斯蘭教穆薩勒米亞派。該派的傳統之一就是不進行每天五次面向麥加的禮拜。而《攝略經》把禮拜作為入侵者達摩的特點之一。鄂爾渾突厥的叛亂者的宗教禮儀不太清楚,但他們不是穆斯林。第一個正式皈依伊斯蘭教的突厥部落是喀什噶爾的西喀喇汗人,時間大約在930年代後期。摩尼教和耆那教的信仰也和《攝略經》裡提到的特定參數不相符合。

此外,儘管《殊勝論釋無垢光疏》在好幾處把非印度人入侵者指稱為“那些穿白衣服的”,這一修飾語並沒有包含邏輯上的延展。並非所有入侵者必然身著白衣,也並非所有身著白衣者必然就是入侵者。

在註解《攝略經》的一節中“那些著紅衣者和那些著白衣者”一句時,《殊勝論釋無垢光疏》解釋說

“佛教徒穿紅衣服而非印度人入侵者穿白衣服。(這是指)禁慾主義者。居士(兩種人中都有)無定色(他們穿的衣服的顏色)。”

承認穆罕默德和馬赫迪是先知就把非印度人入侵者置於伊斯蘭教。所有教派的穆斯林在麥加朝覲(hajj)時均穿白色長袍。因此,入侵者中的朝聖者(禁慾主義者)在朝聖期間都穿白色衣服,但是並非所有在朝覲期間穿白色衣服的人都是入侵者中的朝聖者。因此,居士無定色的陳述是又一個證據,把穿白衣的阿卜·穆斯林的穆斯林平民反叛者排除在非印度人入侵者之外。

就此,讓我們對摩尼什葉派和以斯瑪伊派做進一步探究。

阿拔斯王朝時期在巴格達供職的阿富汗和印度佛教學者

下令攻擊瓦勒比的阿拔斯統治者是哈里發馬赫迪(統治時期775 – 785年)。儘管哈里發和時輪金剛法名單中的最後一位先知同名,他從來沒有宣稱自己是先知或者伊斯蘭教的彌賽亞。其父哈里發曼蘇爾給他起這個名字是為了有助於他將阿拉伯人團結在他周圍,因為麥加的另一個政治首領正和他相競爭,後者也將自己的兒子命名為馬赫迪。

哈里發馬赫迪邀請了印度和阿富汗巴里黑納縛僧伽藍的佛教學者到巴格達新建的智慧館,以將各種典籍翻譯成阿拉伯語。這是他對佛教並非缺乏寬容的另一明證。這些學者在智慧館的工作從8世紀末持續到9世紀初。他們可能曉諳摩尼什葉派以及阿拔斯對該派威脅王朝的成見。

受到阿拔斯王朝迫害之後,許多摩尼什葉派教徒轉而信仰以斯瑪伊派。後者對阿拔斯阿拉伯人統治的反抗更加持久。

儘管我沒有找到摩尼什葉派關於先知名單的任何記錄,但在以斯瑪伊派的先知名單中包括了摩尼,這可能包含著以下幾種結論:

  • 摩尼什葉派最初可能和以斯瑪伊派具有相同的先知名單,只是增加了摩
  • 加入以斯瑪伊派後,摩尼什葉派信徒接受了以斯瑪伊派的先知名單,但是他們增加了摩尼以示他們對自己身份的識別。
  • 為了符合允許皈依時不同教派諸說結合作為中介步驟的改宗傳統,以斯瑪伊派起初准許改宗的摩尼派教徒和摩尼什葉派教徒把摩尼增列到以斯瑪伊派的七位先知當中。皈依是在不改變雙方信仰體系的前提下增加了雙方的元素,而諸說混合是將兩個體系混合成一個新的綜合體系。這可能是以斯瑪伊派後來使印度教徒改宗的趨向性先兆。印度教以阿里 – 什葉派和以斯瑪伊派的第一位伊麻目為毘濕奴的第十次化身。

不管怎麼樣,正統的以斯瑪伊派從來沒有把摩尼列為他們的先知。列入第八位先知侵越了他們對神聖數字“七”的強調。

據此可能產生兩個結論:

  • 非印度人入侵者可能是以斯瑪伊派社團中摩尼教和摩尼什葉派改宗者的後裔。考慮到這一少數派從未獲取過政治或者軍事權力,這種結論的可靠性極低。
  • 在巴格達結束了翻譯活動後,阿富汗和印度的佛教徒失去了和以斯瑪伊派的接觸,因此混淆了他們對摩尼什葉派和以斯瑪伊什葉派的印象。

第二種結論似乎可能性更高,特別是根據:

  • 959年木爾坦(巴基斯坦北部信德)統治者的改宗以斯瑪伊什葉派,
  • 摩尼派信徒在該地區 – 尤其是在北部山區出現,
  • 皈依以斯瑪伊派的入教政策。

上文中引用的多羅那它《印度佛教史》中兩節內容對時輪金剛法中列舉的先知名單是以斯瑪伊什葉派和摩尼什葉派之混合的假說增加了分量。在關於伊斯蘭教創建的敘述裡,多羅那它寫道,巴格達在木爾坦地區。但是,在述及戒日王 – 很可能是摩尼教信徒 – 征服白匈奴是,多羅那它寫道這些白匈奴人也居住在木爾坦地區。

和聶斯托里教的聯繫

從敘利亞到中亞,阿拔斯帝國境內最盛行的基督教派別是敘利亞正統教會的聶斯托里教。聶斯托里教是君士坦丁堡大主教聶思托里在5世紀初創立的。該教派主張耶穌出生時只有人的天性,他的神性是後來進入的。 431年,迦克墩會議宣布該派為異端。穆罕默德了解的基督教形式就是聶斯托里教。因此,伊斯蘭教也認為耶穌只是一個人類的先知,並附加說耶穌的教義是穆罕默德天啟教義之前奏。

726年(倭馬亞時期)聶斯托里教神學家大馬士革的約翰寫道,穆罕默德是反基督的先驅。然而,在阿拔斯王朝時,佛教可能和這兩個宗教都有所接觸,聶斯托里教的這種觀點和穆斯林的反應都相應發生了變化。在780年代早期,哈里發馬赫迪邀請聶斯托里教大主教提摩西一世到巴格達探討基督教和伊斯蘭教之間教義差異問題。對話殷勤而友好,雙方對耶穌和穆罕默德均讚美有加。

正如當時在巴格達工作的佛教學者目睹了阿拔斯王朝反對摩尼什葉派的敵意,他們同樣目睹了阿拔斯王朝對聶斯托里教的友情。很難說他們是否適應這種態度。然而事實是,聶斯托里教從未提及穆罕默德和馬赫迪是先知,這更進一步使基督教徒是時輪金剛教義中所警告的非印度人入侵者成為不可能。

阿拔斯王朝和阿富汗佛教徒的關係

在此後兩個世紀裡,入侵者對阿富汗境內的佛教寺院毀壞過兩次。每次之後,寺院很快得到恢復。在此期間,印度次大陸包括克什米爾的佛教寺院並未遭受攻擊。

第一次發動攻擊(815 – 819年)的是阿拔斯王朝,當時喀布爾的統治者突厥沙希(佛教徒)和吐蕃聯盟、又夥同中亞其它反對阿拔斯王朝,企圖擺脫阿拔斯統治但遭到失敗。這次戰亂對寺院的破壞程度不大,突厥沙希也很快重掌政權。

9世紀下半葉,阿拔斯王朝對帝國的統治已經被削弱,帝國各部分成為自治王國,只在名義上向阿拔斯王朝效忠。第二次鎮壓(870 – 879年)由阿拔斯王朝治下的一個自治王國 – 伊朗境內的薩法爾王朝發起。這次攻擊造成的破壞較上一次嚴重的多。薩法爾人推翻了突厥沙希的統治;而卡拉 – 最後一名突厥沙的婆羅門大臣逃往犍陀羅(現在的巴基斯坦旁遮普),在犍陀羅和烏金(斯瓦特山谷)建立了印度沙希王朝。印度沙希對犍陀羅和烏金的統治從870年到1015年迄。很長一段時間裡,薩法爾人未能統治東部阿富汗地區。不久,印度沙希奪取了該地區,並從879年統治到976年。印度沙希對佛教和印度教都採取支持態度。

以斯瑪伊派的興起和與阿拔斯王朝的對抗

法蒂瑪王朝(910年 – 1171年)以埃及為中心建國,統治者是以斯瑪伊什葉派信徒。帝國疆域遼闊,成為遜尼阿拔斯王朝的對抗者,尋求在以斯瑪伊什葉派的旗幟下和對彌賽亞馬赫迪的期待中團結所有穆斯林。他們向東方派出大量傳教使團和外交使節努力為他們的事業贏取皈依者。

10世紀初,以斯瑪伊什葉派已經在錫斯坦(現在的伊朗西南部和阿富汗南部地區)和呼羅珊(現在伊朗西北部和阿富汗北部地區)出現。 959年,木爾坦統治者皈依了這一伊斯蘭教派。 968年,木爾坦成為法蒂瑪人的附庸。

976年,伽色尼突厥人征服了印度沙希治下的阿富汗東部地區,建立了附屬於阿拔斯人的自治王國。印度沙希退回犍陀羅和烏金 – 位於巴基斯坦一邊的開伯爾山口,直到木爾坦北部地區。此際,阿拔斯王朝雖然有伽色尼突厥的併入,但從東至西被其對抗者法蒂瑪王朝所包夾。阿拔斯人擔心逼在眉睫的兩線入侵。而要攻打伽色尼突厥王朝,木爾坦的以斯瑪伊什葉派只需穿越伽色尼突厥王朝的敵人 – 印度沙希的土地即可。

伽色尼突厥王朝的統治者加茲尼的馬茂德是一個強硬的遜尼派擁護者。儘管他對他統治下的阿富汗佛教徒持寬容態度,(其明證是,他只向這些佛教徒及其佛教寺院徵稅而不施以任何形式的迫害)但對任何其它形式的伊斯蘭教派別無法容忍,尤其對以斯瑪伊什葉派。他首先要做的事之一就是反擊什葉派法蒂瑪王朝的政治威脅,證明自己是阿拔斯宗主的帝國棟樑。

1001年,馬茂德攻打了犍陀羅和烏金的印度沙希。儘管烏金仍然是佛教密宗中心之一,但該地缺少興盛的佛教寺院。而另一方面,印度教廟宇積聚了大量財富。結果,馬茂德大肆破壞劫掠。印度沙希再次北撤併和木爾坦結盟。

在此後的二十年裡,馬茂德不僅攻擊吞併了木爾坦,接著又打敗了另外一個印度沙希的盟友。這次是位於現在印度旁遮普和喜馬偕爾邦的印度拉傑普特的統治者。幾年以後,馬茂德將拉傑普特地區富有的印度教廟宇和佛教寺院破壞洗劫殆盡。

1015年或1021年(基於對不同史料的認可),馬茂德繼續追擊印度沙希餘部。後者正在通往克什米爾西部山麓地帶的洛哈拉要塞做休整。然而,馬茂德未能佔領要塞或者進入克什米爾。根據傳統佛教文獻記載,這位伽色尼突厥首領被佛教陀羅尼咒阻止了。

總之,加茲尼的馬茂德對犍陀羅、烏金和印度西北地區入侵的動機似乎主要是想反擊什葉派法蒂瑪王朝的威脅,向遜尼派的阿拔斯王朝表明對伊斯蘭教的維護,完成對其父的仇敵 – 支持木爾坦的印度沙希的徹底消滅。在實現這兩個目標的過程中,馬茂德通過搶掠當地富庶的印度教廟宇和佛教寺院,盡其所能打下了堅實的財富和權力基礎。考慮到那個歷史關頭伊斯蘭教世界的政治氣候,馬茂德的主要動機出自要消滅印度各宗教信仰、迫使印度人改宗伊斯蘭教遜尼派的這種宗教狂熱之可能性不大。

《攝略經》的編纂

從西方的學術觀念觀照,《攝略經》及其主要的注疏《殊勝論釋無垢光疏》可能是在不同時期、在不同地方形成的不同部分文本的彙編。然而要追溯其梵文本現存足本的編纂時間,困難重重。

《攝略經》(I.27)講道,在六十年繞迥(勝生週)太陰周建立前的403年是“蔑戾車”之主 – 穆罕默德的年份。據此,第一個六十年的時輪循環在1027年開始。藏人占星傳統認為這年是時輪金剛法從印度傳入西藏的年份。這種主張指時輪歷及為此設計的計算法。

另外一部分藏人學者以1027年作為時輪金剛法傳入印度的年份。但是,克主傑在引用了這種觀點、分析了相應文本以後認為,很難確切地說這就是時輪金剛法傳入印度的年份。時輪金剛典籍只是簡單講第一個六十年太陰周是從這一年開始。

1027年,至少克什米爾是一個可能存在時輪金剛教義的地方。10世紀末到11世紀初,克什米爾是佛教和印度教裟埃維特密宗的中心。時輪金剛教義在1027年前出現在克什米爾可以表明抗擊非印度人入侵者的細節是後來添加到早期底本的。因此,儘管時輪金剛典籍預言非印度人入侵將在2424年發生,但典籍可能對未來戰爭的描寫是基於1015年或1021年加茲尼的馬茂德對克什米爾的入侵及其聲稱被佛教陀羅尼咒密宗手段所擊敗的歷史。既然伽色尼人當時已經佔領木爾坦,時輪金剛經的編纂者可能對以斯瑪伊什葉派和遜尼派的教義搞混了。基於這種混淆,他們可能把一個修改的以斯瑪伊什葉派的先知名單歸於入侵的遜尼派,並錯誤地相信加茲尼的馬茂德自稱為馬赫迪。事實上,馬茂德絕無此舉。

另外,根據時輪金剛典籍,非印度人的入侵將從德里發起。這裡,德里並非指實有其名的德里市。德里市建於時輪金剛法在印度出現很久以後的12世紀。然而,德里一名卻早在前1世紀就在印度典籍中出現,指後來德里市及其近郊,或許旁遮普東部地區。當時,馬茂德攻打洛哈拉要塞和克什米爾就是從所謂的德里發起的。

此外,克什米爾看起來可能就是香巴拉地貌的模型。和香巴拉相似,克什米爾的斯利那加山谷由一環型雪山環繞,中間是被分成兩部分的達爾湖。

總結

無論1027年這一年份的重要性和時輪金剛典籍編纂的確切時間如何,很明顯,這些典籍中的非印度人入侵者先知名單是對以斯瑪伊什葉派先知名單的改編。此外,似乎很可能,對入侵香巴拉的歷史參照是兩件事的一個熔合,其一是木爾坦的法蒂瑪王朝附屬的以斯瑪伊什葉派政權對東部阿富汗地區遜尼派的伽色尼突厥政權的威脅;其二是加茲尼的馬茂德攻擊犍陀羅和烏金的印度沙希及其鄰近克什米爾的印度旁遮普。

還有幾點支持這一假設:

  • 10世紀下半葉到11世紀初,烏金和克什米爾的佛教徒交流頻仍。經由岡格拉和克什米爾有一條從西藏西部到烏金的朝聖之路。
  • 儘管阿富汗東部地區似乎沒有修習佛教密宗,但在那裡發現了某些時輪金剛教義特徵。具體說,在喀布爾的主要佛教寺院的主 牆壁上繪有黃道十二宮的十二星相。這種壁畫也出現在伊朗皇宮和時輪金剛曼荼羅上,畫面上十二神祇象徵圍繞皇宮的十二種符號。加茲尼的馬茂德並沒有破壞這些寺院。
  • 馬茂德征戰前,東部阿富汗、犍陀羅和烏金都屬印度沙希統治。因此,儘管在征戰期間穿越這些地方可能受限制,烏金的佛教徒對喀布爾佛教寺院的這些特徵還是有所了解。
  • 與香巴拉相似,在印度沙希統治下,烏金和克什米爾都有印度教和佛教徒。此外,在這兩個地區,摩尼教徒也存在。
  • 東部阿富汗和烏金的佛教徒對木爾坦的法蒂瑪以斯瑪伊什葉派政權的威脅有所了解。
  • 烏金的佛教徒可能對他們的統治者印度沙希和木爾坦的結盟有所顧慮。香巴拉的統治者耶舍王對印度教聖賢發出他們的子孫接受入侵者的“達摩”的警告可能就是這種顧慮的反映。
  • 伽色尼突厥最後一次發動對印度沙希和克什米爾的攻擊是從木爾坦。

有一點 – 或許僅此一點 – 仍然看起來很奇怪,即關於兩個威脅進攻的混合:木爾坦的以斯瑪伊法蒂瑪人的威脅進攻 – 這根本沒有發生;還有加茲尼的馬茂德的入侵 – 這的確發生了。根據時輪金剛典籍,預言是耶舍王在公元前2世紀發出的。預言入侵將發生在2424年 – 侵略者的“達摩”創建後的1800年。而1027年是侵略者的“達摩”創建後的403年,是伽色尼突厥入侵的幾年後。然而,預言涉及這一年和未來的入侵毫無關聯。預言涉及這一年只是因為它是時輪金剛歷開始的第一個六十年繞迥的起始年。

關於預言的分析

馬赫迪降臨、和達加勒的戰爭、最後的審判

要理解遜尼派對以斯瑪伊派威脅之迫近性的認識,就需要了解伊斯蘭教思想中馬赫迪作為救世主(彌賽亞)降臨的問題。

救世主預言認為將有一場善惡二元的天啟戰爭、隨後出現黃金時代、其次是世界末日,繼之以最後審判。這種說法最早出自古代伊朗的瑣羅亞斯德教,時間大約在前4世紀。在伊朗周邊諸文明中流傳著多種該預言的變體。這種預言向西傳入猶太教,從猶太教又到基督教,從基督教聶斯托里教傳入伊斯蘭教。在伊朗、伊拉克和中亞傳入摩尼教。從伊朗東部又傳給印度教。

在伊斯蘭教內部,根據聶斯托里教版本而最早產生的這種預言認為,先降臨的是騙子、假先知達加勒(伊斯蘭教對反面人物的貶稱。阿拉伯語音譯,意為“騙子”、“假救世主”。 – 譯註),然後真正的救世主馬赫迪才蒞臨,在天啟戰爭中馬赫迪將打敗達加勒。然後會進入伊斯蘭教的黃金時代,接著是世界末日和最後審判。

後來出現完整的什葉派的模式。首先出現的是阿拔斯王朝早期以斯瑪伊派版本,其中添加了一些元素。那時候的大多數穆斯林相信現實世界將只存在6000年,而在穆罕默德時代已經存在了5500年。因此,現世的終結是迫近的:將在12世紀初期發生。

根據以斯瑪伊派的預言,762年失踪的第七位伊麻目作為馬赫迪將在世界末日前夕出現。因此,馬赫迪的另外一個稱呼將是“嘎義姆”、“复臨者”。在他復臨時,伊斯蘭教已經分裂成不同敵對宗派;沙裡亞被忽視;穆斯林相互爭鬥,作為如同蠻族。馬赫迪將降生在穆罕默德家族,作為政治和宗教領袖(伊麻目)出現。他將在麥加宣布自己是救世主,率領軍隊進入耶路撒冷,在那裡成為世界的統治者。他將恢復沙裡亞、秩序與和平。

馬赫迪在耶路撒冷的統治不會超過10年。人們將拋棄他,轉而投奔冒名頂替的救世主達加勒 – 獨眼的伊斯蘭教反基督的變體。達加勒也宣稱自己消失多年後又復臨了。他將把沙裡亞禁止的一切合法化,給予人們物質財富、治愈病者。因此,人們將覺得他們對真主無所需求。

在失去所有誠信者之前,耶穌會再次降臨。這和第七位伊麻目的隱遁以及作為馬赫迪出現相對應。耶穌(被認為是伊斯蘭教的一位先知)將以和前者類似的方式在隱遁之後再次降臨。他將蒞臨大馬士革向馬赫迪一方祈禱。披上戰甲的耶穌 – 而非馬赫迪將擊敗達加勒。這場戰爭即天啟戰爭將發生在巴勒斯坦的哈米吉多頓。

取得勝利後,耶穌將毀壞所有的十字架 – 因為它們像偶像一樣被崇拜、殺掉所有的豬、廢除所有非穆斯林“有經人”的人頭稅 – 因為他們都已經皈依伊斯蘭教了。然後,耶穌將在世界上進行伊斯蘭教的黃金統治。這個和平時期將持續40年,此後,安拉將毀滅地球、使死者復活、施行末日審判。好人永上天堂、壞人永墮地獄。

穆斯林的版本主要源自508年修訂的聶斯托里教敘利亞文《聖經》。該版本在原先《敘利亞文通俗譯本》中添加了天啟的想像描述。二者的主要區別在於前者添加了馬赫迪以及耶穌都是穆斯林的先知。

因為預言的世界末日大約在1100年,許多好勝的伊斯蘭領導人都想統治整個穆斯林世界,因此在即將到來的這個世紀及其後半葉自稱為馬赫迪。這種稱號可能有助於他們贏得民眾的政治和宗教支持。什葉派中這種現象尤其突出。不僅以斯瑪伊派熱切希望馬赫迪的降臨,主流的十二伊瑪目派也是如此。他們的第十二位伊瑪目阿斯卡里在873年失踪,該派也期待著他將以馬赫迪的身份复臨。

既然什葉派視馬赫迪為在阿拉伯遜尼派集團手裡蒙難的侯賽因的複仇者,阿拔斯帝國及其屬國尤其感到什葉派攻擊的威脅性。阿拔斯帝國治下的十二伊瑪目派政治力量很薄弱,因此以斯瑪伊派的法蒂瑪王朝最有可能成為複仇的代理者。

時輪金剛法預言中非印度人入侵者由馬赫迪率領也是阿拔斯帝國的這一恐懼之迴響。它實際上是那個時代的一種普遍思潮。

印度教中的救世主預言

救世主的預言傳入印度教是公元前兩世紀以來貴霜王朝時期印度和伊朗文化接觸的結果。它首先以節略形式出現在《摩阿婆羅多》中竄改了的《摩根德耶餘錄》部分,其完整形式則出現在《毘濕奴往世書》中。學者們認為該書產生於4世紀。

《毘濕奴往世書》敘述了每一個宇宙從有到無的四時循環,並據此討論了天文學和星相學。現在的迦利時期會隨著救度王 – 毘濕奴的第八次、也是最後一次化身的下凡而結束。他將出生在香巴拉一個叫毘濕奴耶舍的婆羅門家庭。他會毀滅“蔑戾車”、盜賊及一切破壞分子。

該書指明“蔑戾車”就是耶婆尼人(馬其頓希臘人)、塞卡人、匈奴人和貴霜人 – 這些都是以前從印度西北部入侵印度的非印度人。

時輪金剛法對救世主預言的回應

根據當時印度教徒和穆斯林業已遵循的對策,佛教徒通過時輪金剛法宣布了自己的救世主預言以回應對入侵的普遍擔心。對策就是找到相似點,不管是現實的還是虛構的,這將使其他信仰的追隨者適應統治者宗教的庇護。從社會政治學的觀點看,這種政策兼容並包了一個融合多元文化的社會,這是有效回應侵略的重要先決條件。從宗教學的觀點看,這為敏悟的其它宗教信仰者認識到統治者的宗教比他們的更富真理提供了基礎。因此,這就以一種精緻微妙、非攻擊性的方式向改宗行為敞開了大門。

這種方法也出現在佛教的其它方面。8世紀的印度大師寂天在《入菩薩行論》中說,要引領辯論的對手到更深層的理解,雙方需運用共同的例證。

據此,懷著和印度教徒形成統一戰線的願望,佛教徒在時輪金剛經中用了印度教徒已經在《毘濕奴往世書》中所熟悉的主題和名字。在時輪金剛版的救世主中,宇宙根據天文和星象的規律四時循環。在當下第四時代(迦利時期)結束的七個世紀前,香巴拉王將把他的所有印度教和佛教臣民結成一個種姓,應對毀滅這個時代的侵略。團結了所有民眾的王會成為耶舍王,他將冠以救度王的稱號,成為香巴拉二十五位救度王世系的第一任王。

在《毘濕奴往世書》中,救度王的名稱派生於梵文詞彙kalka,意思是“骯髒”或者“醜惡之物”,解釋作“Kalka-vinasana” – “醜惡之物的毀滅者”。時輪金剛法中使用了和梵文一樣的名號Kalki,但是把它作為“Kulika”(源自“kula”種姓)的異文,以表示“各種姓的共主”,以像徵耶舍王將會團結並統治所有種姓。因此,藏文將“Kalki”和“Kulika”都翻譯成Rigs-ldan(善種婆羅門)(這也是龍眾的名稱 – 原註)。

七個世紀以後,真正的佛教的救世主將是文殊輪。第二十五位救度王像第一位救度王一樣,將是文殊菩薩的轉世。他在位時,德里的國王克林瑪提將自稱馬赫迪 – 非印度人入侵者 – “蔑戾車”的救世主。

非印度人的侵略軍從德里出發試圖發動對香巴拉的侵略。但是,文殊輪將在馬赫迪北上到達香巴拉前就擊敗他。這將結束迦利時期而開始一個全新的黃金時代。

印度教和佛教預言的比較

印度教和佛教關於預言版本間的相似處很清楚:都稱來自香巴拉(“至福之地”)的救世主打敗了“蔑戾車”、結束了迦利時期、帶來新的黃金時代。在印度教的描述中,救度王是毘濕奴轉世、毘濕奴耶舍之子。在佛教的描述中,第一位救度王是耶舍王。他和最後一位救度王文殊輪都是文殊菩薩轉世。在《文殊菩薩諸名頌》中,文殊菩薩和時輪金剛聯繫緊密。

為了向香巴拉的印度教徒闡明佛教的救度王 – 在歷史層面和精神層面都被予以理解 – 實際上是印度教救度王之奧義,佛教徒沿襲了印度教徒從前用過的方法。早期的毘濕奴化身名單上只有八位。例如,《毘濕奴往世書》中沒有了十化身中的侏儒化身瓦曼和佛陀。當十化身的敘述在前5世紀初期出現時,佛陀是後來添加進去的。使佛陀成為毘濕奴的化身,佛教徒可以和諧地順應印度教社會而無須放棄佛教信仰。

同樣,印度教徒可以通過加入同一個“金剛家族”而和諧地順應佛教社會而無須放棄印度教信仰。畢竟,依據帕德瑪尼的注疏,此前詩篇《攝略經》中提到的前八位化身實際上是佛陀的化身。時輪金剛名單中的八位中隱秘地包含了侏儒化身瓦曼而略去了救度王。因此,既然印度教徒認為把佛陀接受為第九位毘濕奴的化身沒什麼衝突,追隨未來香巴拉毘濕奴第十化身的救度王也就無所感覺不自在。

印度教對時輪金剛法預言的回應

《迦爾吉往世書》複述了印度教的救度王預言。其中增添的成分在《毘濕奴往世書》中並未找到,這表明該書編輯的時間大約在11世紀或12世紀 – 即時輪金剛典籍在印度出現之後,北印度隨著主要佛教寺院被破壞、佛教同化入印度教之前這一時段。

在這一版本中,“蔑戾車”的首領是迦利(“紛爭者”),是迦利時期的人格化體現、克魯達(“憤怒”)和黑薩(“暴力”)之子。迦利將通過教導和印度教“達摩”相對抗的“達摩”以敗壞前者。例如聯合各個種姓、種姓間通婚、提高低種姓的地位。救度王將作為“醜惡之物的毀滅者”打敗迦利及追隨迦利教義的佛教徒和耆那教徒。得勝的救度王將重建純潔的印度教“達摩”和純粹的種姓體系、結束迦利時期、通告新的黃金時期到來。

可能許多印度教徒被時輪金剛法中一個救度王將聯合併混同各種姓的教義所激怒。因此,他們感到需要反對這個錯誤的佛教救度王而重申印度教真確的救度王 – 對污染了的純種姓體系及其教導者的毀滅者。因此,救度王父親的名字由“毘濕奴耶舍”改成“毘濕奴毘耶娑”可能是有意就印度教救度王和佛教救度王之間拉開距離。毘耶娑(又作廣博仙人)是《摩阿婆羅多》的作者。

儘管和《迦爾吉往世書》同時期的《未來往世書》提到穆罕默德是“蔑戾車”的一個教士,值得注意的是前者指明佛教徒和耆那教徒屬於迦利一方,並沒提及伊斯蘭教。不過改造的印度教預言中增加了和穆斯林的預言相當的成分。正如擊敗達加勒之後,耶穌將把所有非穆斯林“有經人”帶回純潔的伊斯蘭教。同樣地,擊敗迦利之後,印度教的救度王將把所有非印度教徒的各印度宗教(即佛教徒和耆那教徒)追隨者帶回純潔的印度本土的宗教信仰。

儘管《迦爾吉往世書》含有強烈的反佛教和反耆那教的言辭,印度教徒並沒有發動反對二者的運動、或者對他們治下的二者進行殘酷迫害。事實上,這一時期統治印度北部比哈爾和孟加拉的波羅王朝(750年 – 12世紀下半葉)歷代統治者是佛教的保護者。

時輪金剛法和伊斯蘭教版本比較

為了引領非印度人入侵者也達到更深層次的理解,時輪金剛法關於救世主預言的版本同樣利用了穆斯林版本所為、甚至是穆斯林版本所獨有的一些特徵。例如在《殊勝論釋無垢光疏》中,穆罕默德被稱作“拉赫曼(慈悲者)的化身”。“拉赫曼”是阿拉伯語中安拉的一個普通稱號。反之,馬赫迪被稱為“化身”,是穆罕默德家族伊麻目傳承的最後一位。這和時輪金剛法中第一位救度王是文殊菩薩的化身、在救度王世系之後,第二十五位、也是最後一位救度王也是文殊菩薩的化身說法相埒。同樣地,印度教的救度王也是毘濕奴化身系統的最後一位。

作為佛陀託付保存時輪金剛教義之地的香巴拉的統治者救度王世系和繼穆罕默德之後賦於政治權力以保護伊斯蘭教純潔性的伊麻目傳承相類似;此外,救度王世系計有二十五位的說法和《古蘭經》中有二十五位先知體系亦相類似。

此外,《文殊菩薩諸名頌》將文殊菩薩視作本初佛。這是一個可以作多種解讀的名稱。它最早出現在3世紀佛教大師無著的《大乘莊嚴經論》中。在此經中,無著批駁了存在本初佛 – “來自元始之佛” – 換句話說,一個沒有積緣而自成就佛的可能性。

在時輪金剛典籍中,本初佛具有更深層的“原初之佛”的意思。這是和《文殊菩薩諸名頌》中“無上的原初者”相對應的稱號。文殊菩薩(時輪金剛)代表個體心識的最精微連續統、一種明光狀態,它是無始無終的。它的佛性使它成為佛無所不知的心識,包括了遠離瞬息即逝之污染的固有純淨和與生俱來無礙徹悟的品質或潛質。因此它從原初即佛。另外,明光的心識是諸行的造化者。這和安拉是至上全知的造物主相對等。儘管本初佛的概念具有這種可能意義,然而時輪金剛法從未宣稱本初佛是第一位佛之具體實有。

正如對印度教的回應,時輪金剛法中佛教沿循穆斯林找到了對應點。只要追隨者是“有經人”,伊斯蘭教就寬容該宗教。“有經人”被定義為那些信仰造物主上帝和顯露上帝原初智慧的先知的人們。伊斯蘭教統治者們接受他們治下符合這些規定的各宗教追隨者,只要交納人頭稅,他們就無須放棄信仰。

佛教徒被接納為伊斯蘭教法中的“有經人”

伊斯蘭教法將佛教徒接受為“有經人”而和平地置其於自己的保護之下,在8世紀到10世紀阿拉伯統治信德期間尤其如此。穆斯林統治者了解《文殊菩薩諸名頌》中本初佛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們對佛教徒是“有經人”的認可可能基於其它事實。

6世紀末葉,粟特人開始把佛教經典翻譯成古突厥語,從7世紀初又開始翻譯成粟特語。在兩種譯語中,他們均把“達摩”翻譯成希臘藉詞nom,該詞原意是“法律”。事實上,他們當時還把“達摩”翻譯成漢語詞“法”,該詞同樣指“法律”。因此,佛教徒作為有“法”之人,在中亞因遵守一套更高的倫理規範體係而為人所知。這個“法律-達摩”的內涵使穆斯林易於和佛教徒接觸。

粟特人是穆斯林在8世紀向中亞擴張期間遇到的第一個信仰佛教的民族。另外,穆斯林初到現在烏孜別克斯坦和北部阿富汗地區時,古突厥語和粟特語的佛教典籍譯本在當時頗為流行。因此,儘管佛教徒不像猶太教徒和基督教徒那樣是同一嚴格意義上的“有經人”,穆斯林還是給予和他們治下後兩者一樣的地位和權利。或許得 益於nom這個詞彙涵有的可解讀性,時輪金剛教義為佛教徒和穆斯林有所共享建立了一個更為牢固的基礎。

再者,《文殊菩薩諸名頌》中講道,為了幫助一定眾生,文殊化身為缽剌摩闥(“毀滅者”) – 阿修羅的首領。結果,《攝略經》用了“瑪塔尼” – 同一名字的相關形式作為馬赫迪的音譯。而馬赫迪是非印度人入侵者的救世主,被認為是阿修羅種姓。恰如時輪金剛法接受印度教救度王為佛教救度王,從而為印度教徒敞開了大門,選擇音譯詞馬塔尼或許同樣接受馬赫迪為佛教救度王,從而為伊斯蘭教徒敞開大門、以和諧地順應佛教社會。

穆斯林對時輪金剛法預言的回應

有些什葉派團體似乎已經了解時輪金剛中香巴拉的救度王文殊輪將打敗馬赫迪的預言,因此起而駁之。在此後的幾個世紀裡,興起了一種信仰,例如在巴爾蒂斯坦(在巴基斯坦北部),人們認為騙子偽救世主達加勒是佛教的救度王文殊輪。有時候,人們甚至認為達加勒就是成吉思汗和藏人神話英雄嶺國的格薩爾王。但是,這種認識很少見,只出現在為數不多的邊緣群體中。

在時輪金剛法興盛的西藏,佛教徒和穆斯林的關係一直和平。例如17世紀中葉,在近一個半世紀的內戰之後,五世達賴喇嘛創建了一項政策,以將當時西藏不同的宗教和宗教派系整合成一個團結的社會。由於他的開放、寬容政策和當時克什米爾的嚴重飢荒,許多克什米爾穆斯林移民西藏。五世達賴給予他們特惠政策,例如給予土地、豁免稅賦、容許他們保持伊斯蘭教信仰、准許他們通過自己的機構領導和 通過沙裡亞處理內部事務等。五世達賴這樣做時並沒有把他們聚集到時輪金剛曼荼羅,也沒有對他們進行時輪金剛加持。

基督教徒對馬赫迪入侵的擔心

從10世紀末到11世紀,並非只有遜尼派穆斯林和佛教徒擔心馬赫迪的領軍入侵。對固有的天啟戰爭的恐懼很快在基督教歐洲也迅速蔓延。

中世紀基督教預想的是反基督、基督复臨、天啟戰爭、世界末日、以及耶穌之後1000年的末日審判。反基督和復臨的基督將通過奇蹟出現,而不是通過政治對抗。1000年,這一切並沒發生,於是人們又期待可能在耶穌受難後的1000年發生,即1033年。

1009年,埃及法蒂瑪王朝的哈里發哈基姆破壞了耶路撒冷的聖墓教堂,當時許多人以為預言中的反基督降臨了。然而,1033年,基督並沒复臨。基督教會逐漸主動提出要肅清異教和不潔的世界,首先從聖地開始,然後從自身內部。

1055年,塞爾柱土耳其人從伊朗驅除了伽色尼突厥後,征服巴格達,推翻了阿拔斯王朝。 1076年,塞爾柱土耳其人繼續從法蒂瑪王朝手里奪取了巴勒斯坦和耶路撒冷。從1090年開始,以斯瑪利派尼查理支派的追隨者 – 十字軍熟悉的暗殺團在伊朗、伊拉克、敘利亞發起了一場恐怖鬥爭。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他們的領袖作為馬赫迪統治世界而鋪路。塞爾柱土耳其人和法蒂瑪王朝都對該支派進行了殘酷鎮壓。

儘管塞爾柱土耳其人是正統的遜尼派,並未視他們的領導為馬赫迪的候選,但是歐洲的基督徒對穆斯林並不予以區分。他們把所有穆斯林都視為尼查理馬赫迪運動的參與者。結果在1096年,教皇烏爾班二世倡導了第一次十字軍東征,要從異教徒穆斯林手中收回耶路撒冷(針對塞爾柱土耳其人)。

儘管佛教徒預言了香巴拉軍隊將擊敗馬赫迪的天啟戰爭,鼓勵所有印度教徒放棄種姓差異以結成統一戰線,但他們從未發動反對穆斯林的“十字軍”征戰。事實上,他們向穆斯林敞開大門、歡迎他們加入對最高真理的宗教探求。

歷史分析、預言分析及其結論

遜尼派阿拔斯帝國及其屬國祇在8世紀末葉至10世紀末葉間對佛教有過為數極少的壓制。他們反而更多寬容,選擇了對佛教徒及其寺院課以重稅而在經濟上獲利。因此,把密宗經典中預言的非印度人入侵者視作阿拔斯帝國遜尼派穆斯林或者遜尼派伽色尼突厥屬國,有失偏頗。入侵者先知的名單證實了這一結論。

阿富汗和烏金的佛教徒可能追隨阿拔斯人和伽色尼突厥,因之視在馬赫迪旗幟下擴張帝國領土的以斯瑪伊什葉派法蒂瑪王朝是當時社會穩定的主要威脅。他們可能也因困惑而混淆了木爾坦的以斯瑪伊法蒂瑪政權和征服了他們地區並攻打了印度的伽色尼突厥人。既然在巴格達從事翻譯工作的阿富汗佛教徒學者熟悉摩尼什葉派,非印度人入侵者的形象可能是他們對摩尼什葉派和以斯瑪伊什葉派的混合。此外,很可能有以斯瑪伊法蒂瑪王朝木爾坦屬國的摩尼教徒混入了以斯瑪伊什葉派皈依者中,根據以斯瑪利派允許皈依的改宗政策,他們將摩尼添加到以斯瑪利派七先知的名單中了。

和遜尼派一樣,摩尼什葉派起初來自巴格達(阿拔斯帝國首府)。因此,可以理解佛教徒把巴格達視為非印度人入侵者“達摩”的策源地。他們還可能把巴格達和麥加看作是伊斯蘭教所有各派的聖城。

然而,在10世紀末至11世紀初,來自法蒂瑪王朝的主要威脅是政治上的而非宗教上的。在時輪金剛典籍中,佛教沒有被描述成是反穆斯林、反基督徒、反猶太人抑或是反印度教徒的。它只是對那個時代的反應 – 對遭際侵略的普遍擔心、天啟戰爭、世界末日 – 對救世主降臨的普遍關注。

面對威脅,時輪金剛法給出了它自己關於預言的版本,並舉薦了一個已經為印度教和統治的阿拔斯穆斯林所沿襲的政策。這個政策就是表明佛教也開放了宗教教條之門,以在它的界內涵納其它宗教。一個多元文化社會應付外來侵略需要立足的重要基礎是人民的宗教和諧。把其它宗教的信仰者集聚在時輪金剛曼荼羅正是這種合作之舉措。

時輪金剛法對非印度人入侵者先知和對未來戰爭及其追隨者的描述必須在這個歷史文化語境中予以理解。儘管有舉薦的政策,當時的佛教領袖或大師都未發起一場現實的運動,把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納入其信眾中來。也沒人意欲因此目的而實施時輪金剛加持。不過,一部分印度教徒和穆斯林群體厭惡時輪金剛法結成一體的號召,並且認他們經典中預言的偽救世主即香巴拉未來的佛教國王。

當幾個宗教共同持有一種真救世主將在一場天啟戰爭中擊敗偽救世主的信仰,這些宗教的信仰者相互又毗鄰而居時,可能會有兩種結果:其中的幾個宗教可能努力團結起來,宣稱他們共同擁有一個真救世主以反對一個共同的偽救世主。反之,他們可能視別的宗教的真救世主為他們所預言的偽救世主。歷史表明,這兩種策略都會導致不信任和紛爭。

簡言之,歷史上時輪金剛教義的首要目的是以時輪金剛禪修高級階段相對等的方式描述未來事件。它既沒有反映、也沒有影響佛教徒對當今世界現狀的觀照。

文化特點分析

視入侵者為一種姓

多數時輪金剛法體係有三層意義:現世或外部(和歷史、天文有關)、精神或內在(和人類心理、疾病有關)、別類(與密宗修行及佛陀形像有關 – 稱為“時輪金剛”有關)。這三層意義往往相互對應。

在現世或外部層面,詞彙rigs(梵文:kula“家”)指種姓。根據《攝略經》中的詩句,非印度人入侵者結成一個特殊種姓。

耶舍王作為第一位救度王在時輪金剛曼荼羅使香巴拉所有人成為“金剛”兄弟姊妹,結成一個種姓 – 金剛家族。作為一個種姓、志於遵循純潔的倫理原則,他們將形成一個團結的社會,通過道德力量抵禦使他們偏離精神道路的侵略。

在其它地方,《攝略經》提供了不僅如何引領印度教婆羅門、也引領非印度人入侵者走向佛教之路的方法。這暗示入侵者種姓中的成員也可以在時輪金剛曼荼羅加入到金剛家族中來。

大乘佛教和小乘佛教有一個共同的鮮明特徵,就是不管種姓差別,進入寺院或者尼姑庵的出家者都放棄他們的種姓差別形成一個佛教社團(梵文:Sangha僧伽)。 “Sangha”的藏文直譯是“dge-'dun”(專心於功德者),這指明了社團的目標。這是一種宗教行為,不是有些人斷言的政治或者軍事行為。

然而,團結在時輪金剛曼荼羅和加入一個寺院機構成為一名佛教徒並不一樣。第一位救度王的初衷並非要所有的印度教徒和穆斯林必須皈依佛教,也不是要歷練一支佛教“十字軍”。他的目的是要讓這些人和諧共存,就像同屬一個種姓一樣。這遵循了大乘佛教對術語rigs表示佛性的用法。因此,要理解詩篇中該術語的深意,我們必須審視時輪金剛法的別類層面。

種姓和佛性之間的關係

佛性指可以使一個人達到覺悟成佛的與生俱來的潛質和品質。從終極看,所有人已經屬於一個種姓、一個具有佛性者的種姓。接受密宗加持(灌頂) – 例如在時輪金剛曼荼羅的加持 – 會喚醒一個人的佛性。即便非佛教徒不走佛陀之道,他們在時輪金剛曼荼羅的聚集會使他們記得在一個人人具有佛性的地方他們達成了團結。加入一個金剛家族,一個人會重現其佛性,以達到可能的最高層次的精神和道德昇華。

根據佛教分法,一個佛教徒可能屬於聲聞者、獨覺者、或大乘者種姓(性情) – 三種具有強烈本能、沿循不同精神途徑以求達到不同精神目標的修習者之一。然而,這種種姓或性情只是臨時的。歸根結底,人人具有佛性、人人屬於可以成佛的佛陀種姓。

與此類似,時輪金剛法根據其轉世的狀況將非佛教徒做了種姓劃分:天神、阿修羅(好妒的“反天神”)、龍眾(人魚)和海眾、粗鈍元素和人類。金剛星(時輪金剛佛的力量化身)十六行根本密咒就指這種劃分組織。在這裡面,金剛星被稱為“天神之主、阿修羅之主、龍眾之主、粗鈍元素之主和人類之主。”以下,我們將詳細研究阿修羅、龍眾、粗鈍元素的意義。

屬於這三個種姓之一意味著具有仿效相應轉世狀態(產處)之物行為的強烈本能。屬於這些種姓的成員具有“產處”的特性。然而,擁有(例如)阿修羅或龍眾的特性只表明在眾生中他們只是具有臨時的種姓。正如具有聲聞和獨覺特性者,其種姓中的所有成員(具有所有臨時特性)終將獲得佛性(金剛特性)而屬於佛陀種姓。

來自阿修羅 – 龍眾種姓的入侵者

根據詩篇,非印度人先知及其入侵者屬於阿修羅 – 龍眾種姓。有些西方學者將“阿修羅 – 龍眾”翻譯成“魔蛇”。 “魔鬼”在藏文裡被翻譯成“lha ma-yin”(梵文:asura反天神)、“蛇”被翻譯成“lag-'gro”、“魯”的同義詞。西方學者的這種翻譯選擇對基督教徒和穆斯林都嫌有冒犯之嫌。

基督教徒和穆斯林讀到“魔蛇”一詞會認為時輪金剛稱先知為“惡魔”。因為“魔鬼”(地獄裡受折磨者)和“蛇”(引誘亞當和夏娃違抗上帝)都和居於地下並統治地獄的“惡魔”有聯繫。

以阿修羅和龍眾種姓分類入侵者及其先知可能有幾個原因。《聖經》和《古蘭經》常常把上帝描述為好妒的。在印度文化中,那些比人類更強大的生眾對傳統印度的神祇懷有嫉妒之心,符合這些特徵的正是阿修羅眾。因為他們的嫉妒天性,阿修羅不斷發動戰爭要推翻天神的統治。然而,阿修羅屢戰屢敗,這給印度讀者以希望 – 任何阿修羅種姓的非印度人的侵略終將失敗。

龍眾系上身是人(軀幹、頭顱、胳膊)下身是蛇的一種動物。他們擁有大量財富、守護“達摩”教義、維護清潔、傷害觸犯他們者。如果我們通過伊斯蘭教救世主及其追隨者的形象觀照非印度人入侵者,再審視那個時代佛教徒對伊斯蘭教的總體印象,這與龍眾的諸特徵頗為合拍。穆斯林統治者往往擁有大量財富。他們是伊斯蘭教純潔性的衛道者,每天五次禮拜前都要淨洗,懲處冒犯他們的人。如果非穆斯林向他們交納人頭稅,他們會得到“迪米”地位成為受保護的公民。如果他們拒絕交納人頭稅、也不接受伊斯蘭教,他們將受到嚴懲。因此,在印度文化語境下,預言中的入侵者俱有龍眾種姓的諸特徵。

另外,在時輪金剛法對宇宙的描述中,地面曼荼羅的上半部分(地下五元素曼荼羅中的第一個)的一半被阿修羅佔領,另一半被龍眾佔領。阿修羅居住在須彌山周圍的水下;龍眾居住在地下及人類居住各部洲之水下。因此,時輪金剛法中將阿修羅和龍眾放在一起是有道理的。

密宗裡這兩個詞彙構成一個合成詞“阿修羅 – 龍眾”。梵文合成詞可有多種解讀。試想“王父”一詞。作為並列複合詞,意思是“王和父”。這兩者可以指不同的兩個人、也可以指同一個人。作為化合複合詞的意思可以是“王的父親”、“像王一樣的父親”、或者“像父親一樣的王”。這些解讀都有可能。對“阿修羅 – 龍眾”的解讀也一樣。

(1)帕德瑪尼、布頓、克主傑都把“阿修羅 – 龍眾”看作並列複合詞:阿修羅和龍眾;

(a)帕德瑪尼和布頓把阿修羅和龍眾看作不同的兩個種姓。證據是,八個先知被列成兩個群體:三個一組、另五個一組。根據他們的解讀,亞當、諾亞和亞伯拉罕來自阿修羅種姓;摩西、耶穌、摩尼、穆罕默德和馬赫迪來自龍眾種姓。此外,上文提到的金剛星十六行根本密咒中,阿修羅和龍眾是明顯不同的兩個種姓。

帕德瑪尼的注疏和八個先知被列成兩個群體的解讀是一致的:“有一個叫'白衣人'的是瑪哈馬寅。他將宣揚阿修羅等的'達摩',在麥加等的土地上他也如此。”“等”一詞(藏文:la-sogs-pa)在阿修羅之後,可能包括了龍眾諸先知的“達摩”。

(b)克主傑接受阿修羅和龍眾屬於不同生眾的說法,但他認為二者形成同一種姓 – “阿修羅 – 龍眾”種姓。他們歸根屬於阿修羅種姓。作為證據,他辯駁說在《攝略經》的其它地方有好幾處把非印度人入侵者的種姓指作阿修羅種姓。所有的八個先知是挑戰印度傳統神靈的好妒之神的“達摩”教導者。既然耶舍王警告了香巴拉的印度教婆羅門聖賢,未來的入侵將危及他們的生活方式,把八個先知稱為屬於好妒的阿修羅種姓,也不無道理。

此外,在兩處敘述中,帕德瑪尼似乎在這些先知來自不同種姓的主張上自相矛盾了:

  • 在詩篇前三行後的註解中提到了全部八個名字,評述道“冠以這些名字的非佛教徒等將宣揚阿修羅的'達摩'”。
  • 很快,又把麥加描述為“(這個地方)此世界的一部,那里阿修羅成為強大、無情的'蔑戾車'。”

如果阿修羅和龍眾是不同的兩個種姓,那麼由於包括穆罕默德的五個先知屬於所謂的龍眾種姓,因而可能得出一個荒謬的結論:來自龍眾種姓的先知們要宣揚阿修羅種姓的“達摩”。

(2)如果我們認為是“阿修羅 – 龍眾”看作化合複合詞,意思可能是“八個阿修羅”。這也同樣能夠導致克主傑得出結論:八個先知及其追隨者屬於阿修羅種姓。

“龍眾”和“蛇”這兩個詞都是數字“八”的代碼詞。時輪金剛典籍常常包含這樣的代碼詞,在討論印度數學、天文學、星相學時頻繁使用。例如,詩篇《攝略經》直接以此開篇,“七道光,山上週日、諸聖賢,等等。”

  • 儘管帕德瑪尼沒有把“龍眾”作為數字“八”的代碼詞,他用“山”解注了數字“七”。因此,可以根據對應法,“龍眾”意思即“八”。
  • 克主傑沒有把“山”視作“七”的代碼詞,但是把“山”作為一個包含七個要素的單獨範疇。同樣地,他也沒有把“龍眾”解注成“八”的代碼詞。

我們無法解決如何解讀“阿修羅 – 龍眾”的問題。翻譯成“阿修羅和龍眾” – 像兩個不同的種姓或者一個種姓、或者如“八個阿修羅”、甚至如“龍一樣的阿修羅”。密宗經文無助於問題的解決,因為它沒有指明是阿修羅種姓的“達摩”還是龍眾種姓的“達摩”。

阿修羅不是“反基督”的譯詞

可能有人認為時輪金剛法中阿修羅(反神)一詞用來指非印度人入侵者的先知,是聖經術語反基督的譯詞。畢竟,在梵文裡“sura”意思是“神”,“a”是否定詞綴,暗示阿修羅不是神、並和神敵對。

英語中的Antichrist(反基督)源於希臘詞antichristos。“Christos”的意思是“受膏者”(the Anointed One),“anti”是前綴,意思是“反對”或者“而不是”。在希臘語中“antichristos”作為pseudoprophetes(假先知、說謊的先知)和planos(冒名頂替者、引人入迷途者)的同義詞出現。

在阿拉伯語中,假救世主被稱為“al-masih ad-dajjal”(欺騙者救世主),常常縮略為達加勒(欺騙者)。還有一個不太常見的詞語“idu masih”,意思是“反對者救世主”。因此,這些阿拉伯語術語和pseudoprophetesplanos相對應,而不是和antichristos對應。

然而,伊斯蘭教中的許多名字派生自聶斯托里教亞蘭文《聖經》,而不是早期的希臘文《聖經》。阿拉伯語dajjal(達加勒)派生於敘利亞語daggal(達噶勒),該詞意思亦為“欺騙者”或者“說謊者”。通過謊言,達噶勒-達加勒誘騙他人相信自己是救世主。而亞蘭文daggal反過來很有可能出自早期愛辛尼派猶太文版本。這些版本中用“說謊者”表示真救世主的敵手,而不是“反基督”的對應詞。

效力於巴格達阿拔斯朝廷,獲得伊斯蘭教、聶斯托里教、摩尼什葉派知識的佛教徒不可能看到希臘詞語antichristos。他們可能只看到阿拉伯文的dajjal和亞蘭文的daggal

因此,把阿修羅和非印度人入侵者的先知通過譯文“反基督”聯繫起來,表示“反救度王”是不大可能的。還有,阿修羅的主要特徵是嫉妒、而非欺騙。因此在時輪金剛法中,“阿修羅”要純粹在印度文化語境下做出解讀。

把後五個先知歸為一組的可能原因

《古蘭經》二十五位先知名單中有五位先知作為帶來戒律的先知:諾亞、亞伯拉罕、摩西、耶穌和穆罕默德。而時輪金剛法中將摩西、耶穌、摩尼、穆罕默德和馬赫迪五位列為一組。讓我們審視一下時輪金剛法這樣分組的兩個可能原因。

(1)在外部的、歷史意義的層面上,其中四個先知代表預言救世主之傳承、第五個是救世主本身。摩西代表猶太教、耶穌代表基督教、摩尼代表摩尼教、穆罕默德代表伊斯蘭教(特別是伊斯蘭教崇尚的救世主各派別),馬赫迪代表伊斯蘭教的救世主。

馬赫迪作為入侵者的救世主,在猶太教、基督教、摩尼教和伊斯蘭教中都以不同的名稱出現。他將成為印度教的救世主 –  救度王的對手在印度教和佛教中出現。

(2)在別類的層面上,瑪塔尼 –  馬赫迪的音譯形式,意思是“破壞者”,和克林瑪提 – 馬赫迪的另一名字相對應,意思是“破壞架勢”。根據《攝略經》,馬赫迪的坐騎象徵無明。他將率領四支軍隊,分別代表恨、毒、怨、偏。五者合一象徵源起不善法之諸心識。或許將馬赫迪和前四個先知放到一起成為五個,象徵了這五種鈍使。而這正是救度王文殊輪所要征服的。

再者,根據密宗經典中的其它文字,穆罕默德象徵不善法之道。實際上,馬赫迪作為穆罕默德的化身,他的四支軍隊遵隨穆罕默德的教義,他們和來自不善法之道的不善業力相對應。

先知們具有翳質的根本特徵

翳質在印度教數論派中是三個根本成分或曰特徵之一(三種品質 – – 原註;舊譯“三德”)。其餘兩個根本成分是激質(激動之極點)和純質(腦力)。為了更加使印度教婆羅門便於理解和接受,時輪金剛法時常運用數論派的術語,如翳質、激質和純質。時輪金剛法在不同語境中運用這種三重圖式,但意義也隨之而異。

有時候,這三個術語用來指毒害行為及其從中之解脫。翳質是癡或者無明;激質是貪婪和憤怒;純質是指脫離三者的識大。

有時候,這三個術語用來指“羯磨”及其從中之解脫。翳質是惡行;激質是有益於轉生輪迴的善行;純質是指脫離並超越前兩者的行為。或者,翳質是惡行;激質是非善非惡行;純質是善行。

帕德瑪尼和布頓根據密宗詩篇認為翳質的根本特徵是專門應用於後五個先知的。因此,他們作為五個翳質“先知”可能指他們象徵無明和惡行的五個方面。這可能和上面把這些先知歸入一組的第二種分析相一致。

克主傑把密宗詩篇詮釋為翳質的根本特徵專門歸之於所有八個先知。

五種生眾的三類轉生分類

儘管克主傑並沒有指明以下理由出自他:將“翳質”用於八個先知,和此前《攝略經》詩篇中“激質”和“純質”指所有列入名單者的用法對等。根據該詩篇,七個聖賢(虛構的《吠陀》作者)和七種天體(印度教諸神) – 源自純質之主體(有情) – 轉世時屬於天神種姓。毘濕奴的八化身 – 十先知名單中去掉最後兩個 – 佛陀和救度王 – 源自激質之主體 – 轉世時屬於粗鈍元素種姓。

術語bhuta(粗鈍元素)應用在毘濕奴這裡並非絕無僅有。該詞在大威德金剛典籍中也有出現,為供養十五位直接護法神的密咒所使用。大威德金剛是文殊的威力化身,在《文殊諸名頌》中也被提及。在時輪金剛詩篇中,克主傑用認為bhuta意指畜生道眾生,而被解釋成人的種姓。這因循了毘濕奴的八化身中有三個化身是動物形象、一個是半人半獸、四個是人的形象的事實。因此,克主傑用“阿修羅 – 龍眾”解釋很合宜。

帕德瑪尼用元素精靈意指餓鬼道眾生,而將此解釋作阿修羅種姓。這因循了佛教徒把bhuta劃分為鬼部的元素精靈。

克主傑對bhuta的解釋似乎最具合理。根據他的分析,我們可以總結五部眾生進入三類轉生狀態。天神是純質,元素精靈(畜生)和人類是激質,阿修羅和龍眾是翳質。這種五種姓進入三種姓對應了在無上瑜珈中佛眾(佛陀家族)五部成為事部中佛眾三部。

佛陀之化身

根據帕德瑪尼注疏,為了教化非佛教徒(印度教徒)的心識,佛陀化身為純質中的七聖賢和七天體、激質中的八化身。純質具有卓越的善性思想,而激質同時具有有益和有害思想。儘管沒有作出具體說明,翳質以有害的思想為主。

根據密宗詩篇,激質諸化身會使阿修羅部眾感到恐怖;然而,恰克羅帕尼(第二十五位救度王文殊輪的同義詞)將是真正擊敗他們的敵人。這暗示要克服兩層有害思想和有害“羯磨”:現世的一個和終極的一個。

在現世層面上,激質使翳質感到恐怖;而純質超越衝突。因此,從現世看,佛陀以毘濕奴的化身出現,他使入侵者感到恐怖,也以吠陀諸神和聖賢出現而不參與戰鬥。而最終,佛陀將以救度王、而非以聖賢的身份擊敗入侵者。對印度教徒聽眾來說,這種呈現圓熟而易於接受。像救度王的別類意義一樣,時輪金剛佛形象的象徵性表明了能夠引領聽眾進入更深層次的本質。

根據印度教數論派觀點,宇宙由原質和個體眾生或者神我組成。原質由三種原初質料合成:翳質、激質和純質,這三者又支配個體眾生和神我。由於一方行為的結果,其行為中的支配性特徵產生了要經歷轉生的類型,而這三種原初質料的結合產生轉生中經歷的二十四種真實。解脫就是做到脫離原質及其三種原初質料成分。

作為教導印度教徒的方便法門,時輪金剛佛形象的圖解不僅代表佛教之道,也是印度教數論派之道。時輪金剛二十四隻胳膊揮舞的二十四種武器象徵它對翳質、激質和純質三種原初質料成分合成產生的二十四種真實之勝利。時輪金剛本身象徵達到個人解脫和覺悟。

寓意是:救度王(識金剛 – 清澈明亮的福樂空意識)不僅克服了翳質,也克服了激質和純質。他不僅超越了阿修羅 – 龍眾的轉世狀態,也戰勝了畜生 – 人類的轉世狀態,從而脫離了諸輪迴。輪迴在轉世時不可避免,充滿痛苦和麻煩。換句話說,救度王不僅戰勝了不善業、不善不不善業,也戰勝了利於輪迴的善業。

因此,儘管天啟戰爭是針對翳質的非印度人入侵者的,然而最終,精神領域的戰爭卻是針對任何有益或有害的輪迴業力,而這些業力包括了印度的或非印度的系派。對翳質的勝利只是精神征途的第一步;激質和純質也需要被征服。這並不意味著佛教傾向於征服世界。佛教致力於有情眾生都脫離輪迴之苦。

密宗詩篇指出,要達到解脫的精神之路,第一步是克服自己的有害行為,克服的途徑有通過善行或者不正不不正思維。如同天神,純粹的善行首先在一個人所能及之外。這表現為印度教中諸化身使非印度的先知感到恐懼,而吠陀諸神卻超然其上。然而最終,識金剛需要征服一切“羯磨” – 善者、不善者、不善不不善者。這表現為救度王不僅戰勝入侵者的轉世狀態,也用他像徵性的二十四種武器擊潰了所有轉世的可能狀態。

黯然失色的馬赫迪

根據梵文原本,“瑪塔尼(即馬赫迪),第八個,將是一名瞎子。”根據藏文譯本,“瑪塔尼(即馬赫迪),第八個,將擁有(初始成分之特徵的)黑暗(翳質)。” 帕德瑪尼根據梵文原本解釋了這一節。

梵文詞語andhaka這裡被譯作“瞎子”可有以下幾種解釋:

(1)“Andhaka”是一個天文學術語,指天體有蝕時被另一個天體遮蔽住而看不到的天體。

時輪金剛法包括教導大量天文學知識,強調星相學、生理學和密宗儀式之間(外部、內部、別類)的對應。因此,在呈現外部時輪金剛法時,可能給出星相和歷史之間的對應也是有理可據的。

根據以斯瑪伊什葉派,第七位伊麻目;根據十二伊瑪目什葉派,第十二位伊麻目 – 在十二歲的時候失踪,但將以馬赫迪復現。以星相學的術語解釋,伊麻目的光遭蝕了,但在將來復現。

(2)按照文字意思,“Andhaka”可能指馬赫迪是個盲人。

在伊斯蘭教版本的天啟中,欺騙者救世主達加勒將右眼失明;但是,馬赫迪沒有被描述成盲人。根據伊斯蘭注疏,“瞎眼”意思是達加勒將缺乏智慧之眼,因而將會無視伊斯蘭教真理。

正如此前引述的例子,時輪金剛法採用了伊斯蘭教版本的一定特徵作為說教方法之一。因此,可能把達噶勒(疑是達加勒之誤)的眇一目歸之於馬赫迪,儘管並沒有指明只是一隻眼睛瞎了。

有趣的是,通過對比,《文殊菩薩諸名頌》中文殊菩薩(文殊輪是他的一個化身)被賦予一個“具一徹悟之眼”的稱號。很難證明這是否意味著一種有意而為的對應。

(3) “Andhaka”意思可以是“處於黑暗中者”,正如藏文翻譯的密咒中所言,因此指馬赫迪具有翳質的原初成分之特徵。

根據詩篇的前一節,入侵者先知中的後五個具有翳質(黑暗)的原初成分之特徵。既然馬赫迪名列其中,他就會具有此特徵。對翳質的重複可能是強調,強調馬赫迪代表對佛教所解釋現實本質的無知或無明。

(4)不管以上假設中幾多真確、幾多錯誤,“Andhaka”也可能具有密宗修持中的更深層意義。

在時輪金剛中,黑暗。也作為識大層次中之黑近成就(已接近真正明光的經驗 – 譯註)的同義詞。在分解使自性有諸相顯現的識大各層次階段,黑近成就階段是它之前的紅景象(繁衍、教化發展)和白景象(相道)之蝕。黑近成就的兩個階段由遭蝕中的天體羅瘊星(吞食日月、代表末日之星)和卡拉尼星(劫末烈火)代表,紅景象由太陽代表、白景象由月亮代表。最後,即使蝕本身也要在最精微的心識活動中消解而成明光之心。

在再顯序列中,黑近成就是第一個再現階段。隨著法我(自性存在)造現、無知(無明)又回歸,顯現和真實遂不相符。由於無明,惑情和不正行隨之而起。

文殊輪象徵識金剛,他將打敗馬赫迪的,換句話說,“具一徹悟之眼”的明光之心實現了空性。香巴拉(至福之地)的軍隊代表對空性理解之極樂。為了能夠打敗馬赫迪的軍隊,香巴拉所有不和的種姓必須在時輪金剛曼荼羅會集並結成“金剛家族”,這象徵身上所有互不相容、卻支持法我造現的氣心需要消解在明光之心。只有通過這種消解能使識金剛自起並擊敗法我造現的入侵和隨之而來的無明。

因此,文殊輪打敗馬赫迪(黑暗、失明、天體之蝕)可能像徵識金剛毀壞了黑近成就的氣心(再現引起分裂的種姓差別)再現階段,這樣它將永不發生。

對這一假設的支持來自密集金剛本續中的禪修體系,其中將時輪金剛法寫早了數世紀。其中,文殊菩薩在達到黑近成就階段而從身體曼荼羅消解,象徵在此階段對性空之徹悟的勤勉,因此它也可以被征服並消解入明光層次。因此作為一種象徵,文殊菩薩已經代表了甚至在時輪金剛出現前就能夠打敗“失明者”的那一強手。

帕德瑪尼的先知名單

帕德瑪尼藏文譯本的先知名單中“摩西,這一個,和白衣者,穆罕默德、化身”是有問題的。既然典籍中把穆罕默德的化身指作是第八個先知,藏語譯文中的“這一個”只能指耶穌,而不會指摩西。否則,帕德瑪尼只能列出七個先知。然而,布頓特地在此列出了耶穌(藏文:dBang-po;梵文:Isha)。因此,帕德瑪尼的藏文譯本令人疑惑。

藏文譯本顯然將“Isha” – 梵文轉寫的“Issa” – 耶穌的阿拉伯語稱呼 – 錯當成梵文指示代詞esha,意思是“這個”。梵文中該詞前的詞語是“Musa”(阿拉伯語中的摩西),根據梵文語法規則,“musa isha”和“musa esha”都可以合成“musesha”。用“esha”替換“Isha”,帕德瑪尼注疏中的句子可讀作,“摩西、耶穌、白衣者、穆罕默德和化身”。這就能夠與所注疏密咒中的句子相契合。

帕德瑪尼解讀成“他們中間,有一個叫'白衣者'是瑪哈馬寅”遭到克主杰和布頓的批駁。而帕德瑪尼視摩尼為穆罕默德可能僅僅由於《殊勝論釋無垢光疏》中穆罕默德是“蔑戾車的'達摩'的教導者”和“白衣蔑戾車”一詞之暗示。

它也可以有以下兩個更進一步的闡釋:

  • 非印度人入侵者可能沒有真正宣稱摩尼是他們的先知之一,因為實際上摩尼孤立無所涉及。這可能支持了我們的一個假設,即時輪金剛典籍的編纂者們混淆了摩尼什葉派和以斯瑪伊什葉派。
  • 入侵者的“達摩”可能是摩尼和穆罕默德教義的合成。

簡單地把瑪哈馬寅當作穆罕默德的音譯在帕德瑪尼的藏文譯本中得到證實,而這僅僅是名字的按字母直譯。有個事實似乎並不重要,即在《文殊菩薩諸名頌》中“Mahamaya”(大幻化)是文殊菩薩的稱號之一。

根據伊斯蘭教什葉派的說法,最後一位伊麻目 – 以斯瑪伊什葉派的第七位伊麻目、十二伊瑪目什葉派的第十二位伊麻目 – 隱遁後將以馬赫迪复臨。從佛教的觀點看,稱馬赫迪為“化身”是合適的。

麥加之地的巴格達

根據密咒詩篇,“第七個將自麥加之地巴格達現身。”

穆罕默德於570年生於麥加、逝於632年。而阿拔斯王朝的第二任哈里發曼蘇爾是在762年才建造巴格達作為帝國首府。因此,穆罕默德本人不可能自巴格達現身。再者,“麥加之地”也可能指阿拉伯阿拔斯帝國的領土。畢竟,阿拔斯王朝的哈里發是穆罕默德的後裔。

帕德瑪尼的注疏是,“……瑪哈馬寅(穆罕默德)。他將宣揚阿修羅等的'達摩',在麥加等的土地上。”在密咒詩句中帕德瑪尼在“巴格達”之後加上“等”一詞,表現出更符合歷史的一種解讀。換句話說,穆罕默德關於好妒的上帝之教義將傳遍巴格達及阿拔斯帝國的各個城市以及其它地區。

阿修羅種姓和非印度人入侵者的關係

在描述麥加之地時,密咒詩句中寫道,“(這個地方)此世界的一部分阿修羅(種姓)將成為強大、無情的'蔑戾車'的代表(梵文:murti)”。

《文殊菩薩諸名頌》中,梵文詞彙murti出現在短語jnanamurti(徹悟的外在形式(體現) – 原註)中用來指文殊菩薩。第一位和第二十五位救度王被認為是文殊菩薩化身。而文殊菩薩反過來象徵對真實(性空)之徹悟的外在體現。與此對應,非印度人侵略者也將成為那一部分阿修羅種姓的外在體現。阿修羅種姓反過來象徵對真實(性空)之無明的外在體現。

這種解讀符合克主傑把“murti”翻譯成“gzugs”(體、體現),他同時提及帕德瑪尼的藏文翻譯者把“murti”當成“rnam-pa”(樣子、相) 。畢竟,在時輪金剛法中,有相性空(空性有相)指所缺之形(性空影像 – 譯註)。

有些翻譯者把“murti”譯作“偶像”並附以註釋“是強大、無情的野蠻族的偶像、魔鬼的化身活在此世界”。這種解釋和伊斯蘭教文化相悖。伊斯蘭教任何宗派都嚴格禁止製造偶像。

再者,和布頓、克主傑對梵文短語asuramshi(阿修羅的一部分)的解釋 – 阿修羅的一部分或者一支相符合,只有好妒之神的部分追隨者將組成非印度人入侵者,而非所有追隨者。 “魔鬼的化身”這種翻譯毫無意義。

因此,密咒中詩行的意思是:阿拔斯帝國、麥加之地是好妒之神教義的部分追隨者所在的地方,他們將在那裡組成非印度人入侵者。這種詮釋也符合前面對穆罕默德的分析 – “非印度人侵略魔軍的上師、大師。”

結論

簡言之,時輪金剛法中的非印度人入侵者並非必然指阿拔斯阿拉伯帝國本身或者全體穆斯林。他們可能是源於阿拔斯帝國的堅信救世主的伊斯蘭教派,這些派別意欲使他們的馬赫迪成為世界的統治者。

根據時輪金剛典籍中的計算,救度王文殊輪和馬赫迪之間的天啟戰爭、伽勒時代的結束不會很快來臨,儘管伊斯蘭教預言穆罕默德後的500年將是世界末日。時輪金剛法預言的時間是穆罕默德後的1800年,即2424年。這個時間和入侵者的“達摩”將持續1800年、此後時輪金剛教義將在南部譫洲(Southern Continent)十二個區域之每一區域相繼興盛1800年的預言相吻合。 1800是個頗有意味的數字,在時輪金剛教義中反復出現,具有星相、生理和禪思等多重意義。比較而言,在印度教預言中,伽勒時代將在未來的360,000年後結束。

如果我們以文字為準認定是2424年,我們也不能以文字為基準認定入侵者是10世紀末堅信救世主的伊斯蘭教派追隨者。入侵者必定是這樣一個教派創建的國阼長久的王朝之後裔,或者只是那個時期曾經存在或者仿效救世主運動的鼓吹者。

另一方面,有些現代詮釋者並不從文字上認定時輪金剛法預言的時間,而認為這是指當下21初期的狀況。這種解讀可能基於諾查丹馬斯(法國著名預言家 – 譯註)或者仟僖年說,以為耶穌逝世後2000年是意義重大的年份。這些討論和時輪金剛法的文化語境無甚關聯。

如果我們對預言的人和預言的時間都不以文字為據,唯一能得到的理性結論是,根據預言,時輪金剛法力圖在歷史、心理和禪修間形成對應,如同已在地理、星相和禪修間形成對應一樣。因此,預言不僅需要符合時輪金剛典籍最初出現的歷史環境,也要符合時輪金剛表現的身體的能量和氣流、高級密咒禪修之結構及其諸階段。

10世紀末,天啟戰爭和世界末日在一個世紀以後發生的普遍信仰在中東及部分南亞廣為流傳。當時許多人在關注救世主的複臨問題,而佛教通過呈現一個與他們的現狀相關聯的、極具意義的架構下的精神之道,回應了他們的這種需求。儘管對非印度人入侵者使用了印度教的術語如翳質、阿修羅、龍眾、和蔑戾車,解讀出時輪金剛法預言的文外之義似乎超越了文本的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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